在程卿下令杀匪,悬尸船头震慑宵小的同时,天津卫衙门前,亦是人头滚滚。
大理寺少卿孟怀谨于数日前抵达天津卫,调查天津大盈仓烧毁一案。
孟怀谨初至天津卫,众人并不将年轻的孟少卿放在眼中。
几日后,天津卫的蛀虫们有点慌了。
这位孟少卿,长得如谪仙人,真是翩翩君子如玉。
然其调查大盈仓被烧一案,角度之刁钻,手段之老辣,与他的长相气质完全不同!
涉案人员,不管是天津道衙门中的官员,还是天津三大卫所的武官,孟少卿该抓就抓,不因官位大小而区别对待……一开始查的是大盈仓被烧毁,查到最后,则与大盈仓被烧无关了,顺藤摸瓜,查的是天津三大卫所的糜烂。
五万石仓粮的亏空,田主事不至于烧仓,天津三大粮仓的近五年的亏空累积有一百多万石,程卿和崔彦不敢碰的陈年烂账,都被孟少卿一锅端了。
这还仅仅是近五年账目的亏空。
五年前的账本,在户部天津督粮分司根本找不到!
田主事在任还不到五年,显然涉及到田主事的上一任,孟怀谨命人一查,田主事的上一任,以年老病重的借口告老回乡,如今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确定。
撇开天津户部督粮分司这边的事不说,天津三大卫所的糜烂,已到了不得不查的地步——
孟怀谨当上大理寺卿,并未查办过大案,两名跟着到天津卫的大理寺下官对他调查时抽丝剥茧的手段服气,却对孟怀谨决定查天津三大卫所的决定并不支持。
孟怀谨坚持道:“如果卫所与粮仓亏空无关,他们就经得起查。”
什么叫经得起查?
就算和粮仓亏空无关,卫所还有武官霸占军士田地,有谎报卫所兵士数量的,到了承平十年,大魏境内的诸多卫所和大魏建朝初期比,早就变了味……可以说,没有一个卫所经得起查,素日不过是朝野内外,上上下下都睁只眼闭只眼,心照不宣。
孟怀谨坚持要查,把天津三大卫所查个底朝天,除了能向皇帝交差,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两个大理寺的官员心中发慌,他们劝不住孟怀谨,到了天津卫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显然是被吓得。
孟少卿这样搞,大家还能走得出天津卫吗?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
卫所的战斗力和本朝初期相比剩几层不好说,卫所糜烂,倒把卫所的高阶武官养的胆大包天,孟怀谨把他们贪污腐败、渎职无能的事揭发,是断人财路斩人前途,那也不怪别人要和孟怀谨拼命!
在孟怀谨开始抓人后的第三天,他与大理寺官员下榻的天津道衙门,被卫所兵士包围……听着衙门外兵士们的骂喊声,两名下官吓到腿软。
“孟、孟大人,卫所兵士哗变了——”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两名下官亦是科考出身的朝廷命官,明白自己今日若是死在天津道衙门,事后多半会得朝廷追赠。
可那又如何?
死了就是死了,朝廷的追赠他们本人也享受不到啊!
若不死,这趟来天津卫别说什么功劳了,激起卫所兵士哗变,想不被问罪都难!
比起两名下官的惊惶,孟怀谨很是淡定,仿佛外面卫所兵士们口中嚷嚷的“昏官孟怀谨”并不是指他。
“走,出去看看!”
孟怀谨大步流星走到天津道府衙门口。
他奉命来天津卫查案,自也带了一部分人手。
正是这些人拿大圆木顶住了府衙大门,苦苦支撑,哗变的兵士才没有冲进来。
但也顶不了多久了,府衙的大门在外力撞击下摇摇欲坠。
这门一塌,就是众人的死期啊。
从京城带来的百来人手,根本守不住天津道衙门。
等卫所兵士们冲进来,先机就掌握在兵士们手中……孟怀谨当机立断下令:
“开门,让他们进来!”
“少卿大人不可,这些兵士们已经失去理智,若放他们进来,您和其他大人的安危——”
孟怀谨抬手打断对方:
“失去理智?本官怎不知道自己昏聩到令天津三大卫所兵士都恨之入骨的地步?”
“卫所哗变,本官的确要被朝廷问责,但本官不怕!本官受命于天子,愿以任何形式为朝廷尽忠。就是不知门外哗变的兵士,是否能承受将本官杀掉的后果,他们不顾自身性命,难不成个个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
“本官要问问他们,他们是否要拿自己性命去做别人手中枪,让自己的父母老无所养,儿女幼无所依,让自己亲友受到牵连……开门,本官就站在门口,等他们来杀!”
孟怀谨平日里说话斯文,现在也没有破口大骂。
更没见他扯着嗓子嘶吼,声音却稳稳传到了门外,压住了嚷嚷不休的兵士。
他是怎么办到的?
无人知晓!
世人常说“生死之外无大事”,当一个人根本不怕死时,就很难被外界所威胁了。
“孟、孟大人——”
“开门!一切后果由本官承担,纵是要死,也是本官先死,男儿大丈夫,你们连这点胆色都没有?”
两个大理寺的下官被孟怀谨说得脸红。
要死也是孟怀谨顶在前面,和前途无量的孟少卿相比,他们的命还真没有那么值钱,外面哗变的卫所兵士也是冲着孟怀谨而来……
“开门,听孟大人的,开门!”
“开门吧。”
大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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