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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石凤岐甚惨,被倒吊在半空整整半个时辰,脚心上点着蜡烛,蜡烛若是掉了或灭了,再吊半个时辰,吊得他大脑直冲血,憋得一脸通红。
艾司业站在一边看着他,不打算替他求情。
一来他祸从口出实在是活该,二来艾司业怕一求情,自己也得这么倒吊着,他可没把握打得过那老怪物。
鱼非池打从他两身边过,看着石凤岐这么凭空倒吊着,乐呵一声:“哟,这什么功夫,倒栽葱啊?”
石凤岐憋了满肚子闷气没地儿撒,又听着鱼非池这暗戳戳的风凉话,开口便问道:“院长大人是你爹吗?”
鱼非池听着拧拧眉,看了看艾司业。
艾司业连连摆手:“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没说啊。”
鱼非池笑着展展眉,吹灭了石凤岐脚心的蜡烛。
艾司业连连搓手:“好好好,这下你可得多吊半个时辰了。”
“鱼非池你这个……这个……”石凤岐憋了老半晌,到底是骂不出什么话来,只得深深吸气:“娘了个腿的!”
石凤岐倒吊着,艾司业跟鱼非池慢走着,在夕阳下散着步。
艾司业饶有兴趣地看着鱼非池,乐呵呵地问:“丫头你跟我说说呗,你觉得戊字班这样好不好?”
鱼非池跟戊字班诸位都不大熟,打架惹事她也不曾参与过,所以她便答道:“我不知道,我跟他们不熟。”
“你少来了,我知道你看在眼里,你说说嘛。”艾司业追问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看在眼里,我天天闭着眼睛在课堂上睡觉,我哪里看了?”
“说不说!”
……
鱼非池敛声静气,不与司业大人相争,道:“艾司业你是故意的吧?让整个戊字班与全院为敌,戊字班便需要足够强大才能在学院立足,而强大的团队总需要一个领头羊,你在培养石凤岐,看他能在绝境下带着这些人走到哪一步,对吧?”
艾司业老怀开慰,心满意足:“唉呀,我就知道非池丫头你是个懂事儿的。”
“石凤岐来头不小嘛,值得司业你这么大费周章。”鱼非池随口道。
“你想知道他是谁吗?”艾司业目光晶亮等着鱼非池发问。
鱼非池摇摇头:“不想。”
“啊呀鱼非池你真是气死我了!”艾司业捶胸顿足,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鱼非池这般无趣之人。
鱼非池觉得自己很冤枉,不想知道这也算是错么?
艾司业瞅着鱼非池负手在后,老气横秋地走远,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会儿,过几日下山去教南九武功的时候,要如何跟他说他家小姐在山上的情况。
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啊,南九口中亲切可爱的小姐,根本就是一点也不讨喜嘛,完全是讨人嫌的小混蛋!
整个学院唯一与她有那么一丁点儿亲近的,只有那个迟归,像石凤岐这种,根本是黏都黏都不上去,她时常小手一挥,对着石凤岐:走开!
这可如何是好?得把他们两个搓在一起才成。
艾司业惆怅许久,月老不易做。
惆怅的艾司业坐在老槐树上,抓着酒囊望着打闹喧哗的戊字班,慢慢悠悠滋一口酒,旁边的老授院长笑问道:“愁啥呢?”
“老授啊你说,等到下山之日,这些孩子还能剩几个?”艾司业目露哀凉之色。
老授笑了笑:“按照过往的经验,不出五个吧,除非有什么变数。”
“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艾司业叹道,看向更多的地方,到处都是白衣少年,到处都是摸得着看得见的青春活力。
“小艾艾你别忘了,他们上山之前,没人逼过他们。”老授笑道,“不过鱼非池倒是例外,院长大人阴呐。”
艾司业眼神很忧郁,将酒囊系好在腰间,双手按在老授肩上:“我说过吧,别他妈叫我小艾艾,我打死你!”
“你咋跟你那破戊字班一样,一言不合就干架!读书人的风范呢!”
槐树颤颤而动,抖落一地黄色小花,日光似是改了颜色,泛着古旧的淡黄,如同岁月沧桑,今日时光已只是一纸过往,存放多年之后再次翻开,纸张易碎,墨已褪色,字里行间的戏语笑言,都要侧耳听,才听得到当初的模样。
将纸张往前再翻一翻,有几页薄纸上寥寥数笔,记着一个王室贵族,厌倦了宫廷争斗,仗剑走天涯,浪子情怀,却眼看着心爱的女子笑语盈盈嫁作君王妇,他把酒遥祝。
挥剑断情,一步踏入无为山,从此便是世外人,玄袍杜康酒,不再理红尘。
凡入无为学院为师者,皆非庸人,入得红尘做一场春秋大梦,梦里神魂颠倒,尽显fēng_liú,光怪陆离,梦醒之后跳脱红尘外,做一回不出世的高人。
为天下,育良材,不含私心,不事偏颇,不怜性命,不惜生死。
左不过一条命,投掷于这学院中,历几番锥心痛,造几场杀戮罪,搅一搅如同糊粥般的天下风云,说不得也就能搅出个朗朗乾坤来。
陪三年,且杀尽,又三年,再杀尽,还三年,杀之不尽。
似个轮回,难逃六道。
三年复三年,惆怅的艾司业他想,何时是尽头,此时是不是尽头,尽头之处可是繁花着锦,万千明秀?
直到学院里来了鱼非池,他想,也许有了尽头。
胡子拉碴的艾司业抱着酒,醉卧老槐树,满耳所听是弟子们的朗朗读书声,鼻端绕来绕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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