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可以亡,南燕,不可以降。
哪怕战至最后一城一郡,也不可以降。
叶藏见他不说话,弹跳而起,捡起兵器:“我管你什么意思,今日,你休想离开这府上!”
挽澜拍拍手掌,挽府上下家丁共计百余人,将叶藏与候赛雷围在中间。
叶藏叹气:“你以为只有你有人啊?你以为这些人拦得住我们吗?”
挽澜却不搭理他,只对府上下人说:“不必打死,缠斗即可。”
叶藏长叹声气,留住挽澜比让他白手起家赚银子还要难。
但也如叶藏所说,他并非无人,鱼非池给他留了好些个助手,就是怕他们有不备之需,黑衣人一涌而入,手段并不残忍,他们并不想杀了挽澜,只要把挽澜留在这里就行了。
挽澜却没有太多的心软,府中下人的兵器都是要刀口见血的。
两方人手打得不可开交,挽澜只淡淡地站在台阶上,长枪负在他身后,他像个将军那般从容有度的指挥着战场。
叶藏气得大骂:“老子是来救你的!”
“不是你要救我,是那丑八怪要救我。我知道陛下的圣旨是她的意思,也知道韬轲不攻长宁城是她的主意,还知道你们来这里也是她的安排,她肯定想着,只要这样,我就可以活下来,因为长宁城不会打仗,只会有无数个撑不住饥饿与恐慌主动出城投降的人,到时候长宁城便兵不血刃被韬轲拿下。我也没理由自杀,那不是我的作风,她还是那么聪明。”
“但是,她一定没有想到这个。”
这些话,挽澜只是低声喃喃,没有对谁说,更像是一场内心的独白。
对鱼非池,他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感激她在自己幼年时,带来过一些些人间温度,让他的世界不再只有兵器的铁寒与兵书的枯燥,带他去看过戏,请他去吃过点心,还跟自己斗嘴那么多回,她给自己的童年抹上了一笔最绚烂的颜色,让他明白了,普通人家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
试过那种滋味,便再难忘记,所以经年不去,记忆长存,如那根放在冰窖里的糖人一般,落满了白霜,开始变得冰寒,但白霜之下,依旧是甜味。
谢谢她,如个真正的姐姐那般,疼爱过自己。
憎恨她,如个血海深仇的的敌人那般,覆灭了南燕。
谢与恨,挽澜都不轻易提起。
他没有叶藏想得那么复杂,什么求个心安理得,什么为国壮烈,都不是真正重要的原因,真正重要的,是南燕不可降,战至最后一城一人,也得是战败,不能是投降。
挽澜有多么痛恨以前的燕人啊,他骂过南燕之人是阉人,他们只知道贪图安逸,他们只晓得吟诗作赋,不懂得抵抗,不明白血战,他们那时候醉生梦死自以为活在一个全世界最安全的安乐窝里,全然不在乎这样的安乐窝是多少人以血肉之躯换来的。
他恨极了那样的南燕,恨到恨不得远离长宁城这样的温柔乡,将军营当成是家。
后面南燕好不容易奋起,他怎么舍得放弃这一切?
他可是挽家的人啊,挽家的人,为战而生,不是为降。
若是长宁城在他手里降了,死后,是无颜去见地下的父亲与兄长的,是不配再姓挽的。
他看看天色,繁星点点,夜色真沉。
长宁城的大门在暗沉沉的夜晚里打开,声如闷雷。
韬轲自梦中惊醒,来到阵前。
阵前只一人,挽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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