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司业,院长,院长大人……”
“不要死,求求你们,不要死……”
“司业,我再也不调皮了,我已经是你最骄傲的弟子了,你再活多几年,再疼我几年,艾司业,求你了,好不好……”
“艾司业,司业啊……”tqr1
鱼非池拖着快要被抽空力气的身体在三位司业之间来回,拉着他们衣袖,抱着他们身体,向他们祈求,已然模糊了双眼的泪水都要看不清他们的面容,遍地都是她拖行而过的血迹。
艾幼微盘膝坐在地上,无尽慈爱的眼神凝视着鱼非池,眼中倒没有多少不舍,只有厚重的期盼与寄望,赌上无为学院百余年的基业,赌上三人的性命,艾幼微将他全部的赌注放在鱼非池身上。
他家非池丫头跟老天爷作了一场豪赌,赌上天不会让她死,艾幼微不知道她能不能赢,但艾幼微,或者说,无为学院不想冒一点点的风险。
不管老天爷怎么想,他们会倾尽全力地让游世人活下去。
一如艾幼微所说,哪怕游世人不是鱼非池,他们也会去救游世人,他们救的只是游世人,只不过恰好,鱼非池就是游世人。
于是她享有了这无上的荣光,于是她背负起了这无边的罪孽。
艾幼微已经来不及去想,他那心善又柔软的非池丫头,在掠夺了他们三条命换得活下去的机会后,会有多难过,多痛苦。
她那个人啊,生平最怕欠别人东西,如今一欠欠了三条命,她该是痛苦到要发疯。
他看着鱼非池,像是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他有多喜欢这个孩子啊,如若可以,艾幼微巴不得游世人不是她,这样他的宝贝丫头就可以肆意张狂过一生,可以闲云野鹤度一世。
哪个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苦呢?
他也不愿让鱼非池背着那么沉重的担子前行,那时在学院里妙语连珠又冷淡平静的非池丫头,怕是已经埋骨他乡,无人收尸吧?
哦,可怜的丫头啊,这里不是你苦难的终点,我的孩子,你的未来还有更多的黑暗,咱们学院里的这些老怪物们已经看到了那些无可挽救的崩溃与坍塌。
我的孩子啊,你不能在这里倒下,纵使我疼你,怜你,我也不得不成就你,然后毁灭你。
要好好活下去啊,去与天地斗一斗,我的非池丫头。
三位司业互相对望,玄袍飘飘,头一回觉得,这学院司业玄袍穿在他们身上,是如此的合适,如此的理所应当,那些厚重的底蕴,神圣的向往,他们都当得起,受得起。
平静淡然的笑意在他们眼中,绽着柔软轻浅的光辉,没有遗憾,没有怨怼,没有不甘,有的,只是期盼。
身当陨首,无悔矣。
下山的时候,鬼夫子跟他们说:“此去无可回头,三位若是有所顾虑,趁早提出。”
三位有所顾,有所虑,顾的虑的不是此去身死不能回生,而是,非池当如何?
鬼夫子说:“道法天成,命运在她。她没有软弱的资格,天下苍生在她手中,须弥大业在她肩上,百余年来老朽一直在等她,若等来的游世人无力问顶苍穹,不可九天揽月,老朽……老朽便是败了。”
鬼夫子,没有下一个一百年了。
他只是人,不是神,不是仙,活不到天地悠悠,时光尽头。
被岁月驱赶,被时间紧逼的人,不止是无为七子,还有鬼夫子。
皓首童颜的鬼夫子站在藏书楼顶,孤身对苍穹,抬手于虚空中一划,他白发长发迎风而动,满天星斗千丝万缕相连,他望着那颗最明亮的星辰,眼含着深切的悲悯与仁爱,他似喃喃自语一般:“这是天道,天道不可违。”
艾幼微到下山之际也没明白鬼夫子所说的大道到底是什么,他与鬼夫子之间相差千万里,他没有鬼夫子那样通达天下的智慧,也看不透古往今来,更不会明白天道规律,人力难撼。
他唯一知道的,是游世人有危,那颗天边最明亮的星辰时明时暗,闪烁不定,还有乌云相遮,霾色沉沉,将要陨落样子。
游世人不可死,游世人若是身死,这须弥统一不了,艾幼微只悟到了这个道。
艾幼微也没有憎怨过为何鬼夫子不亲自下山来救鱼非池,毕竟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位置,鬼夫子的作用远比他们三个重要得多,远不能在此时为了救鱼非池便把命搭进去。
重要的牌总是要放到最后,艾幼微打马吊的牌技差得一塌糊涂,被鱼非池嘲笑了许多回,但是艾幼微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艾幼微与两位院长下山,得去救一救游世人,好难过,这游世人刚刚恰巧是鱼非池,好幸运,这游世人幸好是鱼非池。
“丫头,好好活着,须弥就交给你了,不要让司业失望。”
艾幼微抓一抓酒囊,却再也提不起那壶杜康酒,手一松,酒囊落地,司业垂首。
两位院长阖目,去了。
鱼非池双膝一屈,直直落地,坚硬的地石撞破她膝盖,鲜血如红唇。
这一跪跪过了漫长的时光,足足三年的学院生涯,她从青涩别扭的戊字班弟子一路坎坷杀进了无为学院,跟着司业走过了商夷与大隋,翻天覆地胡作非为总是有他们为自己撑腰,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张狂少年。
那个总是趿着一双布鞋,衣衫脏污带着酒臭味,头发还乱糟糟的艾司业,那个被自己气得跳脚却拿自己无可奈何,总是笑眯眯坑自己的艾司业,那个蛮不讲理护短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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