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里都很苦的时候,石凤岐正认真琢磨着一个小面人儿,近来反正战事打打打打来打去都是那样,对面的盟军攻不破城,他们苍陵的大军也没吃什么苦头,平白无端地消磨着所剩不多的时间。
急也急不来,他干脆给自己在闲暇时找点东子,比如捏个小面人什么的。
他搓着面泥儿,一点点往木棍上粘着,看这面人儿的样子,像是个女人的模样。
鱼非池则是一边看着信,一边咬着个苹果走进来,看到他在桌上捏着的小面儿,嫌弃地问一声:“这什么玩意儿?”
“你啊。”石凤岐笑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捏着。
鱼非池凑过去一看,认认真真研究了几番,大家除了都是两眼睛一鼻子之外,还有哪里相似吗?
“我在你眼里就长这样?歪瓜裂枣,斜眼塌鼻的?”鱼非池问道。
“我觉得还行,你不要要求这么高嘛,能吃就行。”石凤岐举着面人儿递到鱼非池跟前。
鱼非池接过,实在是看不下去捏得这么丑的面人儿,两手一合,把面人儿搓成一坨,这才咬了一口,又把信递给石凤岐,含含糊糊着:“细作还有大概一个月入南燕。”
石凤岐扫了一眼信,扔在一边,收拾着桌上的面面泥儿,站起身来倚在桌子上,一双长腿交着点着地,接过鱼非池那啃一半的苹果。
咬了一口,他看着鱼非池颇是闲适地问道:“你说,等他们回了南燕,能活下去不?”
鱼非池一边咬着面人儿一边想:“难说,燕帝这人吧,心思挺毒的。我敢保证啊,先前后蜀送回去的那九十二细作肯定已经没命了,可是咱们大隋送回去的这一批,就不一定了。”
石凤岐咬着苹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知道,燕帝这人这一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个决定,是什么吗?”
鱼非池也倚在桌子上,偏头问他:“什么?”
石凤岐手肘搭在她肩上,一边咬着苹果一边说:“他太过听从百姓的声音。”
“有意思,说说看。”鱼非池笑道。
“诚然一国之君为百姓苍生造福是理所当然,不然这国君他也不用干了。可是他让南燕的百姓拥有了太多的话语权,却不给他们知情权。给他们编造了乱世里的美梦无边,却没让他们知道这美梦的背后是由多少不能入目的污秽为支柱。”
“无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当无知的人拥有了力量与决定权,就更加可怕了。由街头政治左右国家大事,这样做法,表面上看着的确是爱民尊民,极得人心,可以换来短暂的以民为主的假象,可是,长此以往,早晚会害了南燕。”
“南燕的人善良,仁慈,包容,这都是优点,他们拥有这些优点的主要原因,正是燕帝。他给了南燕一个如同安乐窝般的地方,在安乐窝里长大的人,是不知人心险恶的,就像南燕人不知我的险恶一般,他们甚至感激大隋放了他们的细作,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平等和自由,善良和仁慈,这些东西都是不用花钱的,可是越是不用花钱的东西,代价越是昂贵。”
“很显然,燕帝支付不起这个代价。”
鱼非池咬着面人儿,听着石凤岐慢悠悠的话,他一边说一边啃完了苹果,将苹果核准确地投进扔废纸的蒌子里,模样端得是漫不经心,闲话天下。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都有底气去点评上一代的枭雄了,想当初他们去南燕的时候,还被燕帝狠狠地压制过几番呢,如今时光一转,石凤岐都能对南燕燕帝的执政手段提出合理化的批判。
他说得有道理,往年前的燕帝能继续支撑那个美梦的原因,不过是那时候天下还没这么乱,形式还没这么险恶,偏安一隅的南燕远离须弥大陆的纷争。
燕帝铁血雄才,守一方偏安之地的安乐幸福绰绰有余,可是一旦南燕滚入须弥大陆的争端时,他就是再大的铁血雄才,也不可能还能保全南燕的盛世华美——非他能力不足,是天下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穷尽心力,也不可能阻止大道无情,历史向前,至少鱼非池就已经吃过这样的苦头,走过这样的弯路了。
“看什么,我说错了?”石凤岐让鱼非池看得发毛,出声问道。
“没错,你说得很对。”鱼非池笑声道,手中转着面人儿,接着道:“所以我们就可以回到最开始的问题,燕帝是否会给那些细作一条活路。”
“必然会,他们是南燕的英雄,南燕的人这会儿正热情的欢迎呢,燕帝就算要除掉他们,也会等这阵热情过了再说,暗杀,或者陷害。”石凤岐拍拍衣袍,笑声道:“不过呢,燕帝要除掉他们最重要的原因却是……他一定觉得,这些细作已经背叛了南燕,所以我才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能保守秘密的细作,都是该死的。”
“啧啧啧,你们这些为王为帝的人可真残忍。”鱼非池假惺惺叹一声。
“落到有朝一日你为帝,你只怕比我更残忍。”石凤岐一点也不怀疑鱼非池这张云淡风清豁达包容的面皮下,对应行之事有着何等坚定的信念,不同于苏于婳那种无情无义,她不过是保全更大的大义。
“我估摸着,商夷也会有所动作,这次老街的事,如果认真计较,商夷这个细作运作最为成熟的国家,是受伤害最大的,不管是韬轲师兄,又或者是商帝,都不会吃这么大个闷亏不出声。”鱼非池笑了一声,商夷这也算是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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