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都的故人不止商向暖他们,还有两个少年,两位少年在偃都已经蛰伏许久了。
他们倒不在那名单之上,毕竟他们不是细作,认真算起来,他们与书谷,向暖,卿白衣他们,还是旧时好友。
当然了,如今年头,好友这种太过稀少,守护好友要付出的代价太过昂贵,人们更乐意于暂时忘却这种东西。
两位少年对偃都的熟悉得益于八年前他们就来过这里,虽然楼宇换几阙,街道改几重,但一国之都总是保留着最原本的模样,比方偃都的港口,始终热闹。tqr1
港口码头上讨生活的脚夫们依然佝偻着背扛着沉甸甸的货物,赚几个养家糊口的铜子,再拿出半个子儿去港口上方的茶棚里喝一碗姜娘茶汤。
姜娘的茶汤从不歇业,脚夫们都笑话姜娘肯定攒了一大笔嫁妆钱了,怎地还不见她家表哥过来娶她?莫不是她家表哥已经移情别恋娶了别家的女子吧?
姜娘从来不生气,只笑嘻嘻地骂他们就爱瞎管闲事,再满上了一碗茶汤,料足汤浓,味道甚好。
只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姜娘的茶棚到了晌午时分,仍未开门。
两个少年站在暗沉沉的茶棚里,几道光线从门板细缝中挣扎着透进来,照在姜娘冰冷的尸体上。
她死前应该并不痛苦,而且死于自杀,一刀插进心脏,那双常年煮茶汤的小手还握着刀柄,暗红污秽的鲜血淌在地上已经干涸。
她半伏在地上,瞪大着双眼,似有不甘。
茶棚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四处规零落着各式杂物,有她的衣物,也有煮茶汤的汤料,有纸墨笔砚,也有闲时绣花的帕子,昭示着先前这里有一群鲁莽之辈翻箱倒柜地找过东西。
迟归看了看姜娘的尸体,低声说:“死了有三个时辰了,应该是昨夜的事。”
“好可怜。”南九叹一声。
“小师父,我们不宜在此久留,说不定有人正盯着这里等着我们出现。”迟归皱着眉头说道。
南九有些犹豫,看了看姜娘:“可是我们跟她认识也有些日子了,难道不将她安葬了吗?”
迟归摇头,坚定地看着南九:“小师父,姜娘是大隋细作,她死在这里,就说明她的身份暴露了,如果我们此时安葬她,只会让别人把我们也当成细作,那样的话,我们就真的没办法再活着回去与小师姐会合了。”
毕竟迟归不同于南九,他想事情更为周密,这也是鱼非池为什么让他们两个一起来后蜀的原因,南九的武功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迟归则可以将事情想得周详,安排妥当。
南九听罢点点头,伸手抹了下姜娘的眼睛,与迟归从后窗一跃而出,再次化作两个普通无奇的少年,消失在人群中。
昨夜偃都有一场无声惊变,暗无声息死去的人不止姜娘一个,还有很多很多,他们中有朝中官员,也有平头百姓,有富绅名流,也有街边乞儿,不一而足。
共同的特性是,他们身处后蜀,却忠于南燕与大隋。
除却类似姜娘这种察觉不对立刻自杀寻死,避免情报走漏的人之外,还有一些已经被抓去天牢,要相信书谷是绝不会对这些人仁慈的,温和包容的书谷大人,或许有着常人想象不到的狠毒,刑罚之事,他也并不陌生。
可以想象,一场暗中的较量,马上就要开始,这场较量或许不如战场上的厮杀那么令人热血沸腾,但是它的残酷与重要程度,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场战事。
于是,明面上与暗影处的战场,都全面开战了,再也没有哪一方,可以沉在水下面,置身事外。
细作这种东西,多是数年的底蕴作积累,年数越是久远的细作,拿到的情报越是重要,像姜娘这种自她父辈开始就在后蜀为大隋刺探情报的细作,更是难得,她有绝佳的身份掩护,有绝密的送信路线,她还从小受到最周密严格的训练,有着绝对的忠诚。
大隋在后蜀的重要情报,都早汇集到姜娘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这里的,再由她送出去,或走信鸽,或走船夫,等等。
所以,鱼非池在安排南九与迟归潜入偃都的时候,也是叫他们来与姜娘会合,重要的事情直接由姜娘转达,要么是鱼非池给他们新的消息,要么是他们给鱼非池送去重要的事情。
姜娘一死,对于并不熟悉细作之事的南九与迟归来说,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他们与鱼非池失去了联系,他们无法将这里重要的事情送出去给鱼非池。
信鸽这种东西看似满天飞,个个有,但其实都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之后,才会在空中形成一条安全的送信路线,并非每个人一上手,就有一大群白鸽扑腾着翅膀给你送信,还能准确地送到收信人手中。
甚至于每一只送信的信鸽,都有着很严格地筛选,迟归与南九,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找到合适的方式送信。
他们立刻想到了叶藏,想到了瑞施钱庄,那是鱼非池与石凤岐最重要的一手棋,在这种时候,该要用上了。
于是他们立刻赶赴瑞施钱庄,天可怜见儿的,钱庄被洗劫一空,掌柜的与小二,都换了人手,不再是他们熟悉的人物,坐于后蜀的瑞施钱庄,彻底被后蜀的人掌握了,再不能用。
两位少年,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等着鱼非池想办法来联系他们。
最最让他们不安心慌的事情在于,他们手里有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需要立刻传送出去,这消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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