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凤岐沉默许久不说话,他不是很在乎天下人怎么看他,他现在要夺这天下的目的也一直都很简单,让鱼非池活过长命烛的诅咒。
他甚至不介意这老头儿的笔有多毒,会把他写成一个多么让人不耻的存在,无所谓,没关系,他想知道的,不过是鱼非池作为游世人,除了背负天下苍生这一重任之外,她还要付出什么,是不是与她近日越来越虚弱的状态有关。
她得上天如此厚赐,她的代价是什么。
他以为他能在玄妙子这里寻到答案,没想到的答案却令他更加迷惑。
“她近来身体越来越不好,是否与这身份有关?”石凤岐良久之后问道。
“小老儿不知,但小老儿觉得,她既有心为天下,就不会允许她自己死在半道之中。”玄妙子笑了一声,“如今的七子鱼非池,已不同于往日,小老儿我甚是欣赏,她惜天下,也惜己身,慧剑斩情丝,是到目前为止,她做得最为正确之事。”
石凤岐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的神色听玄妙子说这话,她最正确的事情是不再爱自己,可是自己怎么这么讨厌这件正确的事呢?
“而你,依然令人失望。”玄妙子果然说道。
玄妙子收起书篓,放好笔墨,柱着一根树枝慢慢走慢,佝偻的身形看着与个普通的老人无异,脚下的鞋子还是草绳编的,他送出一堆的问题,留下石凤岐一个人在这里疑惑不解。
答案到底是什么,连玄妙子也不知道。
玄妙子不过是个行走世间看遍历史演变的,忠诚的记录者,他不负责寻找答案,他只负责写下事实。
但是石凤岐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鱼非池一直瞒着他,甚至瞒着南九与迟归的,就是她游世人的身份。
也应该正是这个身份,让那时候的鱼非池不愿意与失忆的自己相认,这个身份,到底会给她带什么?又或者,会给自己带来什么?tqr1
所以她才费尽心力地去隐瞒,从来不对外人提起。
而能让她一直这样瞒着的事,绝对,绝对不会是好事。
他自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衣袍上的落雪,缓步走在回去的路上,远远可以看见玄黑色的军营,在白雪茫茫之中格外显眼,于寒风中招展着的军旗猎猎作响。
太多的疑团与不解在石凤岐心间,他回想着玄妙子写下的那一笔一划诚实得没有半点偏颇的话,想象着当初鱼非池“克己自残”时的绝望与无助,也回想着他自己的混帐与残忍,那些诚实的文字记载着鱼非池当时的处境,也记载着石凤岐如此一刀刀凌迟过她。
回到军中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中,大雪消停了些,能看得到天上的满天星斗,石凤岐远远地看着鱼非池正与南九两人说着话,有说有笑的样子,全然不像是一个有心事的人。
他朝她走过去,并不激动的神色,很宁静,很温和,他看着鱼非池,轻声说:“非池,我可以抱抱你吗?”
鱼非池回头看他,嫣然一笑:“你怎么了?”
石凤岐轻轻抱住鱼非池,真的很轻,像是拥抱一片雪花一样,轻轻地闻在她发端的清香,也闻着她衣衫上冷冽的积雪味道。
他的神色如同顶礼膜拜一般的虔诚,满心满腔的苦意和痛感被他安然地置放在唇齿之间,化作清淡而温柔的声音再说出来:“没什么,就是今天有点累,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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