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为了白衹,还是为了窦士君,你心里其实清楚,能把你困在此处不会是任何外物,是你自己心甘受困于此。我比你,更了解你,所以,这样的话,别人说来是重于泰山的责任使命,而你说来毫无意义。”
鱼非池无法反驳石凤岐的话,他说得都是对的。
说自私也自私,为难了石凤岐,说无私也无私,救了千万人。
但总归,是不好的,是对不住石凤岐的,所以鱼非池也不跟他辩解,她只是觉得突然之间头很晕,步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大概是近日来熬夜太多,想事太多,她头痛已是常态,有时候莫名其妙都一阵阵干呕,呕得苦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什么都吃不下。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附着在自己身体上的这个灵魂要飘走了,整个人都是游离状态,就好像,这灵魂不是她的,她要还回给上天,把这多偷来的十几年寿命,也一并还回去。
本来就是个异类,有这样异样的征兆也很好解释,鱼非池并不在意这些小事情,总不好偷了上天十几年时光后,还指望着上天给自己一堆的外挂,让自己在一个新的世界横着走,又不是属螃蟹的。
天底下哪儿那么多的好事,还全让她遇上?
她定定步子,稳了稳身形,错过石凤岐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被他拉住了手臂:“你怎么了?”
“我……我很好。”鱼非池觉得,自己亏欠他很多,没什么资格再让他为自己的这点小事而担心了。
石凤岐转过身来看着她,她面色白得像张白纸,眼神也不再清澈明亮,怎么看都不是很好的样子,以为她是为白衹的事操心,本来是想关心她,说句好听的话,可是开口却是:“我都已经答应你的条件了,你还想怎么样?”
口是心非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没想怎么样。”鱼非池身体虚得厉害,经不得他几推几搡,也经不得他这么大声地逼问,只说,“多谢你了。”
“你……”石凤岐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鱼非池打断他的话,从他手心里挣出手臂,宽大的袍子晃晃荡荡,她瘦得似片纸扎的风筝,本该乘风扶摇而上。
石凤岐见她这样子就来气,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自己说的,几步追上她,一把拖过她身子,眼神带着些凶狠,还有些撕裂般的疼痛:“你跟我低一次头,就这么难吗?”
鱼非池低头看看他握着自己手臂的手,他近来真的瘦了很多,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脸上也不再像往日那里总带着既清贵又闲散的笑意。
有时候鱼非池也会想,要不要就这样算了,不要再硬撑下去了,反正自己也快要撑不住,明明就是很想念之前与他可以随意说话,自在调侃的时候,每次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白衹发生这一切,都像是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劈头盖脸地打在她脸上,打得她清醒无比。
这段日子,他们两人实在是都被折磨得不轻,内外的压力,各自的背负,还有互相的伤害,所有的事情都累在了一起,快要到一个爆发的临界点了。
但是鱼非池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还不能走向最糟糕的地步,所以她还需要退让,还需要再等多一段时间,等这段时间过了,随老天爷的便吧,它想怎么玩怎么玩,自己不再奉陪便是。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现在,不是很想说这个。”
沉了很久的气,鱼非池尽全力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没有半点火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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