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凤岐归来时,鱼非池正靠在椅子上睡觉,手里还握着一只笔,墨迹在纸上点下一团黑。
石凤岐看着她眼下的乌青,还有尖瘦的下巴,有些心疼。
抱着她去床上睡好,给她盖被子时,被她一下子拉住了衣角,她闭着眼睛道:“你怎么不死在蜀西啊!”
“舍不得你啊。”石凤岐笑道。
“我说过借你两个月,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石凤岐,你太不守信用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我全手全脚地回来了,就是天大的了不得,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人?”
“我心疼你谁心疼我啊,我活这么大都没遭过这么多罪!”
“我心疼你。”
石凤岐说着就滚上床,挨着鱼非池排排躺好:“刚好我也累了,一起睡觉。”
“谁要跟你一起睡觉,你给我滚下去!”鱼非池抬起就是一脚,把石凤岐连人带衣踢下去。
换作平日里他是绝对会死缠烂打跟鱼非池打闹一番,这一次却是“咕咚”一声掉了下去,半天还没声响。
鱼非池喊一声:“你少给我装,我累得很,没心情跟你闹。”
“石凤岐,你起来啊,赶紧进宫看蜀帝去,他快死了。”
“石凤岐?”
“石凤岐!”
“来人啊!来人啊!叫大夫,南九,迟归!”
大夫给石凤岐诊脉的时候,鱼非池的手紧紧握着南九的,力气很大,大到指骨都泛着青白色,脸上却是一片淡然不关心的样子,南九悄悄拉下袖子盖好小姐的手,不让人看去她内心的紧张。
在经历了卿年与温暖的事之后,鱼非池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也经不起任何坏消息。
就算要死,也过一段时间再死,等她缓过来了再死,不要这样接二连三的离去。
大夫看了半天,收了手指回话道:“这位公子是因身负旧伤未愈,又长途跋涉,风餐露宿,伤口感染,又极为疲乏,故而昏厥,老夫开些药,煎服下去,再休息些时间便可痊愈,但万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以免病情恶化。”
鱼非池听了就骂:“他不操心劳累还不得是我操心劳累啊!病死他!”
可是骂着骂着眼眶都红了,朝妍连忙过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紧紧攥成拳,掰都掰不开,朝妍说:“小师妹没事的啊,别骂了,再骂你自己不心疼啊?”
鱼非池别过头不看她,吸吸鼻子:“我还有事,你们看着他。”
“别别别,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忙活就好,你休息一下,陪陪石师兄吧。”朝妍按住她连忙说道。
说话间她把人都带出去,轻手轻脚拉上房门,拍拍胸口:“师妹平时脾气蛮好的,怎么就是对石师兄非得这么凶巴巴的?”
“打是亲骂是爱,你懂什么?”叶藏笑道。
“那我打你骂你了,你可别还反口反手。”
“别介,咱两老夫老妻的不兴那套,走了走了。”
鱼非池坐在椅子上也不过去看石凤岐,干巴巴坐在那儿,全身绷得紧紧的,她不敢泄气,一泄气她就要跑了,离这后蜀国越远越好。
“坐那么远干嘛,过来。”石凤岐醒过来,看床边没人,四周望望,望到鱼非池一个人坐在远处的椅子上。
“不去!”鱼非池恼火地说道。
“我口渴了。”
“渴死你!”便端了一杯茶过去。
石凤岐接过茶水坐起来,笑看着她,两三个月不见而已,倒想她想得厉害,晚上做梦都梦到她。
“喝啊,你不是口渴吗?”鱼非池又骂道。
“古有望梅止渴,我望美人止渴。”石凤岐笑道。
“把你这酸牙的破烂情话说给地下的许清浅听去!”
“她死了?”
“怎么,不舍得啊,容易,脖子上抹一刀你就可以找她去了!”
“不是。”石凤岐笑看着她气鼓鼓满嘴胡话的样子,扯着她坐下,“我是觉得,她那样的人死得这么干脆,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鱼非池坐在一边不说话,她没心情去想许清浅,她只是心累得厉害,想赶紧把这些事脱手,她真的,一点也不爱做这些事。
石凤岐便又道:“还有我觉得以许良人的臂力怕是拉不出那一箭的,总觉得还有些不对的地方,许家倒下得太快,卿白衣又急于报仇,这一切太过顺利了一些。”
鱼非池依旧不说话,石凤岐说的这些她都想过,可是她查不到更多的线索,许良人这会儿已经化作一堆烂肉,许三霸也死得透透的了,就连许清浅都入了土,便是有疑惑,也找不到人对质。
“难过就哭一哭吧,又没人笑话你。”石凤岐说,“我知道你不舍得卿年,也不舍得温暖。”
鱼非池别过头去不理他,她不想做出一副小女儿姿态还嘤嘤嘤地啜泣一番,那不是她的作风,可是她也真心真意地不好受。
早知道不认识她们就好了,她们是生是死也就跟自己没关系,不会让自己心里堵得这么厉害。
可是如果不认识那样两位奇女子,怕也是人生一大遗憾吧?
这些天,她忙啊忙啊,忙得头昏脑胀,后蜀朝堂上的破烂事不知有多少,卿白衣就算一夜之间有了帝王像,缺了那么多年的磨练不是一夜可以成就的,鱼非池想跑,什么都不管的,跳上马就离开这地方,可是又总是不忍心。
卿白衣失了卿年又失了温暖,还没爬起来,如果鱼非池她也跑了,等到石凤岐回来的时候,这偃都只怕又一堆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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