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非池先是观望了一阵瞿如在战场上的模样,真不愧是旧将军之子,纵横开阖,横扫四方,石凤岐来的信中有说,瞿如当真是一个天生的大将,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有这份来自骨血里的霸气与强横,在这七国说不得就要动乱的时刻,成为一位大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商葚始终在瞿如身后,她的身姿越发矫健飒爽,瞿如可以将整个后背放心地交给她,都不需回头看一眼,两人默契越来越好,比之当年在学院的时候还要好,几近水乳交融一般的圆融。
现在的许三霸才是真正的困兽之斗,他的援兵无力前来支援,八千将士被瞿如压着打,从原本的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如今被压制得连头都抬不起,兵败如山倒。
他嘶吼,愤怒,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疯狂地咆哮着,而瞿如始终沉默,坚定,一步步摧毁着许三霸苦心经营的这一切,以摧枯拉朽之势。
宫门前溅血,血已差不多都该流完,阴的阳的诡计与谋略,在此时此刻都得到了彻底的爆发。
那一场在深处暗涌了太久的暗流,终于在这个夜晚迎来了他最大的浪潮,以铺天盖地的姿态席卷了一切,颠覆了一切,而那些在浪潮中翻滚的众人,都已定下了去处。
惊变与转折,都在鱼非池的估算之中,所以她并不惊喜,也不失落,她只是一如既往地觉得有些轻微的抵触,不管今日这场中如何惊天动地,她策划得有多周密详细,她都是不喜欢这些事的。
所以她神色始终懒懒,目光淡漠而平静地看着眼前一切,眼神深邃,却也有几分空洞。
生死胜负基本已是定局了,鱼非池从马背上下来,一双纤秀的足踩在满地血迹与尸体间,神色未有多变。
倒也不是她生来就如此薄情残忍,只是她真的已见惯了生死,习惯了无常。
许三霸的败是她的意料之中,她与石凤岐如此费心费力地替卿白衣谋算这一切,要扳倒后蜀朝中最大的,最难对付的恶瘤,如若这还失败,那才真说不过去,也太对不起无为七子这名号了。
一个将死之人一把抓住了鱼非池的脚踝,鱼非池低头看一看,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兵,鱼非池也分不太清这到底是许三霸的人,还是卿白衣的人。
她只是有些怜悯生命的脆弱与轻贱,大人物们争权夺利,牺牲的永远是这些无名无份的小卒,他们以血骨堆起帝王路,却从来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鱼非池低腰掰开他的手,抹了一下他的眼睛,将他不甘的双眼合上,愿他来生可以生得太平无争的年间,不必为了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大人物,白白丢了性命。
细想了这些,她才走向倒在地上大口喘息,庆幸自己活下来了的叶藏,卿年,音弥生三人,这三人算得上是劫后余生,此时却也没什么力气为自己庆祝,实在是强撑了太久,现在连站起来都很是费力。
鱼非池笑看着他们:“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就是师妹,你以后别,别再玩失踪了,师兄我,胆子小,经不得吓。”叶藏一边笑一边喘着气,说话都说不连贯:“我家朝妍呢?”
“安全,放心吧。”鱼非池笑道,真是个疼媳妇儿的人,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在担心朝妍。
“那就好,那就好。”叶藏身子一倒,整个人倒在地上再也坐不起来。
鱼非池扶着卿年与音弥生站起来,对他们道:“回宫休息去吧,这里交给我们收拾就好了。”
“谢谢你,嫂子。”卿年笑得眸子都晶亮,受了伤的双手紧紧握着鱼非池的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万种感谢难以成句。
“傻丫头,谢什么。”鱼非池擦擦她脸上的血,看着她这般英气的样子,十分喜欢,这个认不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道理的傻丫头,可算是从情伤里走出来了一些。
假以时日,她总能放下吧?鱼非池心中想着。
只是她笑容未放下,便见卿年脸色由欢喜变成惊恐,卿年一声尖利的喊声,划裂的苍穹,撕碎了星辉——
“不要——”
鱼非池眼睁睁看着卿年从自己手中离开,眼睁睁看着她偏过身子扑向旁边的人,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不见。
眼睁睁地看着卿年,倒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太快,快到鱼非池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
只一瞬间,鱼非池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沉重得忘了呼吸。
“长公主!”音弥生一声大喊。
音弥生向来不是一个爱争名声的人,他看着场中事情将成定局,也就转身进宫,不必为这胜利欢喜,也不必再多留下看一看结局,他来时自然,去时也自然。
所以整个后背便是空门大开,若非是卿年,本该死去的人是他。
那本该是正中他后背的一箭,穿透了卿年胸前的盔甲,扎进了她的心脏,再从后方的盔甲中透出来。
那一箭,该是万钧之力,夹着无穷恨意,方有如此之大的劲道。
鱼非池站在那处,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双手还伸在半空中,刚刚还抹去过她脸上的血迹,怎么转眼手心里的人就不在了呢?
卿年的血溅出来溅在她脸上,她想起了那日晚上作梦时梦到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那时也是蓬血洒在她脸上,灼痛她,叫醒她。tqr1
“卿年……”鱼非池低声一句,缓缓握紧双手收回来,低下头看到卿年倒在音弥生怀中。
一身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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