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邑和臧旻频频向蔡邕敬酒,言语所谈皆是诗赋才学。
张汛作为晚辈,只得附和应酬。
张辽恭敬有礼,说话做事极有风度,甚至有些拘束,毕竟求亲于蔡府,容不得他放开手脚肆意胡为。
为了给蔡府留一个知礼懂礼的形象,他冒名顶替以洛神赋作为敲门砖,获得了蔡邕的高度欣赏,至于蔡琰看到洛神赋之后到底是什么反应,他不敢随意的猜测,只能秉持谦逊的态度应对自如,生怕自己在别人眼中落个不好的模样。
“贤侄所作洛神赋,让我惊为天人。”蔡邕面向张辽,举杯相邀道:“来贤侄,我敬你一杯。”
“不敢劳驾蔡伯父向我一个晚辈敬酒,这不是折煞我吗?”
张辽当即婉拒,迫不及待的道:“应当是我这个晚辈敬你一杯,还望蔡伯父万莫推辞。”
他没有半点因为盗窃曹某人的诗赋而惭愧,大包大揽敲定了自己就是洛神赋的原创作者。
蔡邕连连叫好,吟罢杯中酒,满怀欣慰道:“贤侄不仅武勇之名过人,文采更是斐然,当得上是文武双全的良才。”
“能得蔡伯父夸赞,晚辈三生有幸。”张辽越发谦逊。
“我与你相熟多时,可是不知道你还有如此文才。”王邑插言道:“张郡守当自罚三杯,算是对藏拙的惩罚,如何?”
张辽环顾一眼四周,发现其余几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只得痛饮三杯。
其实在心底他对王邑的连番表现极为反感,王邑自来熟的抬高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在别人眼中成功营造了他真的与王邑相交莫逆似的交情。
真正与王邑有过几番交谈的他,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邑除了将他视作汉室忠臣倍加拉拢和重视之外,真的同他没有任何的私下交往。
此次随同臧旻一同前来提亲,也不过是一个附和者,并不是主导之人,其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拉拢张辽。
不管王邑的心思如何,起码对现在的张辽极有帮助,所以,对于王邑他还是心怀感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蔡邕这才安排张辽等人在府中住下。
书房内,蔡琰伺候父亲喝完一碗解酒汤,脸上的笑容如花朵一般绽开,轻声细语道:“父亲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往日借酒浇愁只想着将自己灌醉,今日倒是真正的满腹欣喜。”
“为父落难以后,声望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靠着往日的薄名被贤德之人庇护,我早就死于江河湖海。”
蔡邕神色平静,道:“十二载的颠沛流离,让我心神俱疲,也看惯了世态炎凉及人情冷暖,回府之后往日的亲朋故旧只对我的遭遇唏嘘不已,鲜有上门拜访者。”
蔡琰深有体会的道:“所以,如今三郡太守联袂拜访,让父亲觉得自己在士人当中还有一席之地,不至于全遭冷眼。”
“哎,我的遭难亦连累了家族,这一点你比我清楚,为父流转江湖,府中的冷清你看得一清二楚。”
蔡邕神色一敛,满是慈爱的道:“同卫家结亲,是我独断专行,没有想到会给你带来满身的恶名,这是为父对不起你的地方。”
“身为子女,焉有埋怨父母的道理。”蔡琰脸上的愁容逐渐散去,她无奈的道:“这是女儿的命,怨不得旁人。”
“休要自怨自艾,这可不像是我的女儿,外人眼中的胡说八道不必放在心上,否则,为父要汗颜无地了。”
蔡琰朗声道:“最让我高兴的是,张辽满怀诚意前来求亲。”
“父亲已经答应?”蔡琰眉头微蹙。
“为父自然答应,安有拒绝的道理?”
蔡邕不容商量的说道:“我早就看透了世道,也对人心多有琢磨,以我观察,张辽此子殊为不凡,往后的成就必定引人瞩目,这次并不是我要像上次那样独断你的婚事,我是怕你自己被外界的流言蜚语所扰,从而耽误自己的婚姻大事,只得逼你一把,你要是埋怨只管责怪为父的不是吧。”
蔡琰提高声音,鼻子一酸复杂的喊道:“父亲!!!”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焉有不疼爱的道理?”
蔡邕满怀心酸,望着女儿劝告道:“文姬,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悲叹自己过去的不幸,也给为父一个改正的机会。”
“父亲!!!”蔡琰的美眸当中蓄满了泪水。
就算有太多的委屈和不甘,此时此刻的蔡琰,她的心中再无半点对父亲的芥蒂,父亲的接连歉意,让她心结顿开。
懂事的她嘴上没有半点儿埋怨,可心里的疙瘩一直存在,每当遭受旁人的冷眼,克夫的恶名传入她的耳中时,她的内心极为痛苦和煎熬,有时候也会不自觉的责怪父亲。
两年来,她在家中遭受的言语中伤,伴随着父亲的道歉而烟消云散。
“我知道,卫仲道是什么样子,要不是抹不开面子,我也不会答应卫家的求亲将你嫁给一个病秧子,幸好卫家还顾及一点儿脸面,卫仲道病亡之后,卫家签下和离书放你回家。”
蔡邕谈起自己所干的这件蠢事,满怀愧疚的道:“只是卫仲道的死,让你背负了克夫的骂名,这是为父没有想到的地方,也让你在家中遭受了无尽的流言蜚语。”
蔡琰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此番话,父亲从来没有同她提及过,如今借着酒意同她坦诚心声,她的心中殊为激动。
“如果没有克夫的恶名,我也能好受一点,如今骂名在外,我的心里也是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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