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岩低头看着他:“你可还记得14年前,曲家被陷害之事?当时也是判了流放,可还没等走出通州,便遇到了山匪,全家老幼三十余口人,死得只剩下一个……而那人,便是我的师傅曲仁焕!”
“我随师父学了六年医,他每次喝醉酒,便会癫狂咒骂,痛哭流涕,我问他为何,他却不说,一直到去世时,他也没跟我提起此事!”
“他虽有意隐瞒,我却记住了,他待我如子侄,那么曲家的仇,自然也由我这个徒弟来报!”
“你死的不冤!”
……
朱广济直直看着他,已经失去了呼吸,也不知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他会不会有一丝丝的悔恨。
“将军,刺史府的人来了!”一名士卒过来禀报。
徐岩点点头:“正好,把朱广济的家眷交给他们,至于金银财物,全部拉走!”
他对早已吓瘫了的朱富贵道:“还要劳烦藏在何处?”
“将军饶命……我这就带您过去!”朱富贵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朱广济做了十几年的守备,家中积攒金银无数,粗粗一算,也有七八万两,若再加上顺阳城内的店铺、房产、地契,恐怕还要翻一倍。
当着刺史府衙役的面,徐岩用十几辆马车,把银子全部拉回了大营,另外派人给刺史陆赟送信,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自己则带着人返回军营。
当天下午,崔恪领兵回来,三千郡兵汇入大营。
昏暗的天空下,五千人聚集在校场上,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
他们已经知道朱广济被杀的消息,心中难免忐忑。
徐岩身穿铠甲,以手按刀,大声道:“朱应聪目无君上,抗旨不遵,朱广济图谋不轨,持械相抗,两人之死,皆是罪有应得!按照律法,本将军带兵抄家,从朱府里抄出来一些好东西……带上来!”
伴着徐岩一声令下,亲卫们搬来一个个木箱,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徐岩拍了拍那木箱,问台下士卒:“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没人回答,徐岩也不需要他们回答,因为下一瞬间,他便用力推翻了木箱。
只听哗啦一声,白花花的银子瞬间散落在地,铺得满地都是。
嘶~
台下响起无数的吸气声,那可是银子啊!堆成小山一样的银子,所有人呼吸加快,直愣愣看着,犹如中魔了一样。
“这些钱全是从朱广济家中搜来的,追根究底,是他贪墨粮草、克扣军饷,从你们身上吸血吸来的!”
徐岩扬声道:“今天,我便把这些钱还给你们,之前的事情也一笔勾销,明日你们随我去汾阳平叛,只要肯拼命、敢杀敌,我保证给你们一个前途,陛下与太后的赏赐也绝不会少,如何?”
众人先是寂静,随后是断断续续的喊声,最终化作统一的呐喊:“万胜!万胜!”
徐岩笑了下,依旧是老套路,用银子买人心,但却屡试不爽!
做完登记之后,天色已暗,全军休息一晚,次日一早,立即出发前往汾州。
在他们走后不久,刺史府便下了判决,判朱府全家流放云州。
朱广济父母已死,只留下一群妻妾幼子,一路哭哭啼啼,另外还有几个老仆,朱富贵赫然就在其中。
平南县书吏马彬出门抓药,恰好看到这一幕,便询问旁边路人:“这是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州府守备朱广济犯了大罪,已经被砍头了,这些是他的家眷……”
马彬愣了愣,问:“那……郭员外呢?”
“也死了,听说是畏罪自杀!”
“……”
———
有通州的杀戮在前,后面收编郡兵倒是一帆风顺,没人再敢耍小聪明。
待凑够了兵卒,徐岩不再耽搁,掉转过头,直奔五盘山而去。
等他赶到之时,三万郡兵已经被虎子整训完毕,加上神武军五千骑兵,共有三万五千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进入汾州后,情况比徐岩预料的还要严重,他们走了五天,竟然一个活人也没见到,路过的村子破败不堪,房屋倒塌,寂静的犹如死地。
继续往前走,来到一个被流民攻破的县城,外面的城墙坍塌大半,里面情形更是惨不忍睹。
遍地腐烂的死尸,蛆虫苍蝇环绕,腥臭的气味令人作呕,几只野狗到处乱窜,不但不怕人,反而冲着他们狂叫,肚子鼓鼓囊囊,嘴上沾满了烂肉。
徐岩神色阴沉,拿出弩箭,一箭把它射翻在地,其余野狗一哄而散。
放下弓弩,用袖子遮住口鼻,徐岩下令道:“让军士收拾尸体,集中焚烧,现在正值夏日,尽快处理掉,避免引发瘟疫!”
“我去安排!”虎子凝重的离开了。
众人骑马继续往前走,前面明显是一处县衙,两扇大门被拆掉,连同匾额一起被踩在地上,门口枯树上吊着一具残破尸体,已经腐烂肿胀,黑色的液体滴滴答答。
看衣服样式,应该是本地的知县。
有士兵上前收敛尸体,徐岩一甩马鞭,直接跑出了县城,直到出了城门,他才恶狠狠的咒骂:“全都该死!”
“这些流民目无王法,杀戮成性,确实该死!”一个郡兵都尉附和。
徐岩豁然扭头,冷冷盯着他:“流民有何罪过?黄河泛滥成灾,致使他们家破人亡,朝廷救援迟迟不来,他们除了迁徙流亡之外,还能怎么办?难道坐着等死不成?”
都尉神色窘迫,呐呐不敢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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