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棠县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桃花江穿城而过,江的两岸商铺鳞次栉比,红灯笼、招牌、黄子高悬。大街小巷,柳枝轻舞、竹叶翻飞。街边结棚张灯,争奇斗艳,让人目不暇接。银楼绸缎、茶社酒馆、日用杂店、风味小吃、花市菜场比比相连。街上桥下,人来船往,热闹非凡。挑担提篮,穿街走巷的小贩叫卖声,声不绝耳。江中蓬船轻摇,橹声不断上上下下,往来穿梭不停。
一九一八年三月,郑振林身穿蓝布长衫,脚踏一双千层底布鞋身材瘦高、脸庞清秀,看上去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他此刻正坐在一条去梨棠县的蓬船上。时常将头伸出外去探望岸上那些招牌、幌子。
“兄弟!风月客栈还远,你就忍住性子坐等吧。”说话的人是一个与他同行年纪大约六十好几的老头,这个人个子矮小,一张尖脸上长着一双小眼睛,一个蒜头鼻子,嘴角生有几根稀稀拉拉的黄鼠胡须。这老头看上去蔫儿吧唧的,其实他是个老滑头,骨子里却比猴儿还精,终身自家设谋运局,为非作歹。
郑振林看了他一眼,没有应答他,只是低头叹气。老头见他满脸愁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烟袋拿出来,装了一袋烟自己“叭哒,叭哒”的抽起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头和郑振林都在船里睡着了。
溘然,船家高叫道:“两位客人,风月轩客栈到了。”
郑振林听到叫喊声,身体一颤才从睡梦中醒来,跳起身来顺着船家所谓的方向望去。“风月轩客栈”五个大字在大红灯笼亮光的映衬下,是那样的特别显眼倒映在水中闪闪跳跃。断断续续地发出耀眼的光来。
船靠岸后,郑振林拍了一下老头的肩膀喊道:“杜老伯!客栈到了我们下船吧!”
杜老头醒栈到啦。”
郑振林指给他看说:“你老看哪里。”
杜老头起身给了船钱,收拾好行李,背起一只小木箱就下了船。郑振林右手提了一个布包,左手拿了一把油纸扇跟随杜老头朝风月轩客栈走去。
郑振林和杜老头是在逃难途中偶遇的,当时杜老头病倒无人照顾,身无分文的郑振林主动为他请医熬药,端水喂饭,经过半个月的润养才恢复健康。杜老头了解郑振林苦难的过去后,就让他跟着自己干,并认郑振林为干儿子。郑振林总算有个相依相靠的人。起初,杜老头把自己营生的想法告诉了他,他认为自己的过去是教书先生,一下子干那些下九流的事,感觉一下子拉不下那张脸来。为此,还被杜老头数落说,是搽粉进棺材--死要面子。还是说身处乱世,已成丧家之犬不得不委身苟活。一则寄人篱下,二则经过数天的开导,他才勉强同意和杜老头“闯江湖”。
三精魂从桐木镇奔来,终于在桃江上找到他俩,得知二人的隐私,就在船上给二人下了旺欲mí_hún香,并潜入他俩的的体内吸食精血来补充他们的能量。
两人上了江岸的石梯来到风月轩客栈,要了一间最相新(方言,便宜)的客房住下。杜老头因旅途劳顿,再加上喝了几口酒,早早的就睡下了。郑振林心闷不乐。就和衣倒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出神。头脑还整老是闪现着过往的不幸,尤其是钱大富那怒斥自己的凶相。心中涌现着无限的屈辱。不知不觉间泪水顺着清瘦的脸颊淌到枕头上。
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郑振林回忆起昔日被人欺辱和各种不幸的遭遇,他伤心到了无法控制的极点,所以落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郑振林命运乖张,在满清时,他本想从仕宦途中冠裳里面驰逐富贵,奔趋利名。十年寒窗的苦熬,终于考取举人,当他刚刚见到了一线曙光的时候,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和革命暴风骤雨的兴起,满清王朝灭亡了。他这个举人的身份莫不被人报以冷眼奚落,甚至耻笑。这种犹如昙花一现的荣誉,害得他和家人,狗咬猪尿泡--空欢喜一场。
求取功名算是彻底无望了,出于生活所迫,在一家富户当了个私塾的教书匠。本想可以定下心来混口饭吃,这军阀混战时期弄得民不聊生,人心惶惶,只得带着娇妻、儿子逃往江南。逃亡途中,十二岁的儿子生病就花了不少银元,孩子最终还是夭折了。继续往南逃途中又遇上了劫匪,又抢走了两口子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俗话说:“屋漏又遭连夜雨,行船偏遇顶头风。”不幸的厄运接蹱而来,没想到,刚进入江苏,妻子就跟着一个六十岁的有钱人跑了。妻子留给他的是一句让他最刻骨铭心的话就:“人往高处走,鸟朝旺地飞。说句心里话我再也不愿与你做一对苦命鸳鸯了。咱们还是各谋生路吧!”望着妻子留下的纸条,他怆然泪下,泪水滴在那张绝情的纸上,已是泪痕斑斑。
在南京一处背静的小巷里,郑振林找到一家小酒馆,将妻子留下的一块大洋用来买酒喝,想借酒消愁,认为自己是黄莲籽托生--命太苦,时常感叹地自言自语念道:“天涯漫漫,妻子无踪,我的家在哪里,浩荡乾坤,茫茫人寰,何处是我的立身之地。”说完又痛哭。
一连几天总是喝的烂醉,一位好心的酒友问起他的原由,他借着酒性将自己的不幸全盘托出。了解他的身世后好心人就把他推荐给钱大户家,当了一个私塾先生。他非常感谢钱大户把他收留下来,于是心存感激,对钱家三个少爷的教书习字非常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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