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呼哨,十匹健马在数十步远处倏然立定,众人行礼尊称,“三殿下。”
此刻白衣男人在人群中独立出来,直趋而前。
“皎梦。”低柔沉稳的声音在空中飘散。
皎梦抓住那向自己伸出的手,纵身而起,轻盈地落在男人胸前。
通体火红的骏马驮着两人仿佛闪电一般在花颜面前凌空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转身回驰,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滞。
“哥哥,带上那个女孩吧,她还没死,你还认识她吗?”风中,遗落皎梦娇憨的要求。
“本王从没有带ji女的习惯。”温柔的声音,没有鄙夷,却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贵气。
贱如野草,即使连顾也不屑,又遑论于其上投注分毫情绪。
“ji女”随着疑惑的低吟,皎梦回头,越过男人的肩,留下淡淡惋惜和抱歉。
她眨眼微笑,冲着皎梦使劲地挥手。
花颜并不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答,可是她并不生气,有什么理由生气呢?事实本来就如此。
两人一骑越过一排黑骏往前驰去,叱喝声起,十名青衣大汉纷纷原地掉转马头尾随其后。
随着蹄声轰鸣,人影渐渐远去。
“三殿下。”花颜傻傻地笑着,他们称呼他为三殿下,她以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喃自己听到的名字,仿佛怕稍大一点声就会亵渎名字的主人似的。
他美的好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不可随意触碰,只能仰起头远远地看,但是就只是这样,就会让人很开心呢。
光是喊这一个名字,就让花颜笑得很满足,端着盛满洗完衣物的木盆离开溪边。
***
回到住所,若水已经起起床,慢慢地梳理着修长但没有光泽的秀头。
“花颜,你看我这样好不好看?”若水回头,扬起有些憔悴地面孔。
若水此时梳了一个别致的发髻,又簪了一支金灿灿的凤头钗,没有上妆的面孔,褪去曾经的风尘,还算清秀地五官看上去倒也是小有姿色,只是眉眼间总有掩不去的风尘沧桑。
“好看。”花颜老实地回答。
若水会打扮,嘴巴又甜,虽是干的那种事情,也能养活自己。
不像自己,脸上的疤难看,还不会说话,最后还要靠若水养活,她能做的也就是不给若水添乱。
若水满意地笑,摸着自己的容颜,沉默了一会儿,“花颜,我不想干这一行了。”
此时正在晾衣的花颜,闻言,动作缓下来。
“我年龄有些大了,感觉身子渐渐应付不来,谁知道哪天我会不会害上什么病,再说了这个地方这么乱,不是盗匪就是流寇、我们这样的处境攒点钱也怕被偷了无可奈何。”若水一向想得比较多,“所以,我想跟你一起离开这里”。
“我们能做什么呢?”花颜望着若水失落的样子,无力地垂下肩,若是若水也无法讨生活,她更是不可能了,这几个月,她跟着若水虽是粗茶淡饭,但也还算温饱。
此刻脑海中莫名浮起那个俊美异常的男人,心思说不出地念想,她也控制不住这种不经意就冒出来的想法。
对于若水的想法,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们似乎什么都不会做,总是觉得外面的世界陌生得让人恐惧。
“我想趁着我还有精力,再攒一段时间的钱,我们一起去帝都的郊区开个店,之后赶快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若水早做好打算,她受够了这里的一切,“我们没出身没出众的相貌,比不得那些美人,但找个老实巴交地男人过日子还是能做到的。”
听着这话,花颜没了晾衣的心思,挨着门框滑坐在门槛上,看着脚下踩的黄土地,有些惶惑。
她不像若水一样能干,她一毛钱也没存到,都是花若水的,她这幅尊容更不用提找男人了,男人见了她,不被吓跑了才怪。
可是若水是要嫁人的,她的男人会不会容下她也是个问题。
“若水,你看见过像神仙一样俊美的男人吗?”花颜莫名其妙地问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她轻轻咬住下唇,又想起了宗政龙幽。
她花痴般地想道: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呢,竟然生得那样的好?
“又犯傻了。”若水摇头叹气,“我们这里怎么会有那样的人?你就在那做梦吧,快晾好衣服来歇歇,一会我要接客人了,你再帮我打扮一下。”若水平时总是好占些强理。
花颜哀叹了一声,一翻身从地上爬起。
她想到了自己竟然看到了连若水也没有看过的俊美的男人,而且她还听到了他说话,心里就像是藏了个了不起的秘密,一边晾衣服,一边自个儿偷偷地乐。
***
为了能早日离开贱民区,两人开始省吃俭用,谋划将来的生活。
每次,当花颜结束一天的劳作,躺在被火烧的还算暖和的炕上时,她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人般俊美的人还有不可能发生的美好生活。
那些记忆美好得仿佛发生在前世一般,这一世对于她来说。
她从不为自己会住在这种破败的地方而感到难过,只是很努力很努力地活着,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活着才有希望。
***
那天,在咯吱的踩雪声中,她们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两人全身皆着昂贵的白狐披风,显然都是富贵之人。
是时,花颜正与若水一起吃午饭。
桌上放着几块馍馍,两碗稀得可照见人影的热糊糊,正中一碟酱菜。
抖落身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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