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个源头吧?
蓦地,叶子梅又有些想念那个油嘴滑舌的方舟了,不,那人不是方舟。
叶子梅其实很清楚,所谓的第二灵魂,怕是都骗她的,那个油嘴滑舌的男人,嘴巴里没一句实话。
他曾说天下这么大,想要带她去看看。
他曾说人间山河如此美妙,想要带她去游荡。
他曾说夜深人静,为她写诗,一辈子都为她写诗。
不过,如今仅为她写了一首难忘的诗。
叶子梅把玩着圆扇,扇面上提着一首诗,字字镌刻她的心。
她的眼眸黯然。
然而,现在看来,都只是油腻的许诺,只是逗她开心的话语,不过,不得不说,那些夜晚,她的确很开心。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越油越会骗!
娇艳的红唇轻启,叶子梅叹了口气,她不再去思索这些事。
举起酒杯,杯中的酒液映照着夜空。
忽然,她的动作一僵,就着酒液中倒映的星空,她看到一抹光,划破了夜空,像是绚烂星火,飞速而至。
有书生乘鹤而来!
叶子梅不可置信的扭头,便见得九方城寨的夜空上,有绚烂的光辉照耀,使得天穹绚烂如昼!
咻咻咻!
九方城寨斗武场中,剩余的两位教主,凌辰和叶千绝飞速飙射而出,踩着屋顶,面色严肃。
他们两人感知颇为敏锐,感到有恐怖的存在临近。
这一上屋顶,顿时看的呆若木鸡。
叶千绝白发飞扬,却见一道完全由光点汇聚而成的白鹤落下,在那白鹤背上,有一看上去有些虚幻的儒衫书生。
书生乘鹤来,悬浮楼栏前。
两位武道家看的毛骨悚然,浑身颤抖,强大,太强大了!
这股气息,太恐怖!
此时此刻,二人对视一眼,彼此似乎都看到了眼眸中的惊异。
而儒衫书生侧坐于鹤背,只是轻笑,朝着倚靠斗武场二楼栏杆的火红女子,伸出看上去有些虚幻的手。
“梅宝,天下这么大,我乘鹤带你去看看……”
儒衫书生眸光柔和。
眼眸仿佛映照着成千上万的光芒。
叶子梅怔住了,手中的杯盏,落在了桌上,她伸出手捂住了红唇,眼眸蓄着泪,却又弯成月牙,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观一座山,看一处水,赏一方海,我皆为你写诗。”
“答应你的,都会做到,想去哪里,我陪你。”
儒生温柔道。
这一刻,叶子梅泪水不住的流下,她曾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幻,看着对方虚幻的身躯,或许这一夜过后,对方便不复存在。
这更像是一场离别,可哪怕是离别,对方也要兑现对她的承诺。
叶子梅满心的伤感,尽皆烟消云散。
鹤背上,书生伸出手。
黑夜中。
一席红衣,握住了书生的手,很冰凉,却也很温暖。
光芒所汇聚的白鹤,展翅而起,裹挟儒衫与笑的灿烂的红衣,冲入了天穹,于月华之下,渐深渐远。
九方城寨斗武场,重新归于平静。
一席粉衫的凌辰砸吧着嘴:“好fēng_liú,好骚,我凌辰……学到了。”
凌辰扭头看向叶千绝:“老叶啊,你孙女……被拐跑了,你不追吗?”
叶千绝须发飞扬,瞪了凌辰一眼:“追个锤子,老夫也要追的上啊!”
他拿出一份大庆邸报,掸了掸:“前一刻于金州战曹满,下一瞬便跨越天下入赤州,这等天人,我惹的起吗?”
“况且,儿孙长大了,我拦什么?”
话语落毕,叶千绝缓缓转身,消失在夜幕。
凌辰望着消失在夜空的白鹤与儒衫,感慨万千。
他摸了摸下巴:“好想学,不过……首先我得先有一只听话会发光的鹤。”
……
……
这一夜,人间有奇景。
一头白鹤上青天,背上有一席红衣与儒衫。
犹如神仙眷侣横跨天下山河,他们观一座山,看一处水,赏一方海,每每皆会有朗诗之声从九天垂落。
一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
一句又一句的诗词,从儒生口中传出,逗得红衣笑的灿烂。
他在履行他做过的承诺,他虽油,但是他很认真。
这一夜,人间百姓纷纷仰头观望夜空,天穹下了一场白色的光雨,浩浩荡荡,泼洒人间。
每过一处山,每越一座城,每看一处景。
洒下的白色光雨,皆是让读书人仰头观望,心中有浩然顿生。
不仅仅只是京城,这一夜,人间各地,读书人皆养浩然,皆塑文胆。
当朝阳自天边升起,白鹤展翅在朝阳的尽头,回归九方城寨。
叶子梅重新回到了斗武场二楼,捂着红唇,一切尽如南柯一梦。
她看着重新乘鹤的儒生,儒生与白鹤皆愈发的透明。
儒生轻笑着,挑起了她的下巴。
“再见了梅宝,再见了,人间。”
最后,一点一点的化作了光影散去。
叶子梅看的痴了。
……
……
方舟盘坐在传武殿内。
传武殿内下了一阵光雨,那是灵魂破碎,消散之间,不断洒落的光雨。
这意味着流浪诗人,身化浩然,为人间塑文胆。
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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