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像是铁钳那样照头盖了上去。
仆从脑袋下坠,四肢腾空,被硬生生嵌进了地板里面。
“这是谁?”
施暴的男人嘀咕着,拿开手,表情平淡得如同拍死一只潮虫。
他身旁的流莺,捂着嘴巴滑落在地,虽然衣服整齐华美,但眼神空洞迷茫,身子不自觉地蜷缩颤抖。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害怕的正常表现。
如同被铁钩洞穿的游鱼,不得不屈服于强悍的力量。
流莺被跌落的阵痛所惊醒,脑海被各种惨况充斥,在来到这间包厢前,旁边这个男人,当着她的面,残忍地杀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恢复些许神志,指尖碰到温热的液体,下示意低头去看。
“啊,血,有血!天呐~”
女孩嘹亮且尖锐的惨叫声仅持续片刻,最终在祷告与呢喃中晕厥过去,被吓得腿软的先生们给接住。
呋——
雪茄的雾霭呛人口鼻。
那塔楼般的男人立起脊背,抽出胸前的金丝叠帕擦拭秽物,随手丢在不省人事的伤患头上,盖住了一张表情错愕的脸。
“哈哈,我在门口就听见,你猜错啦!嘶,你是……哦,想起来啦,那个卖军需的胖子,你来嘲颅海湾是个正确的决定。”
他放肆地大笑,踩着鲜血阔步上前,长开豪迈的怀抱,似乎抱有非同寻常的热情。
胖贵族不敢吭声,冷汗流到尬笑的嘴角边,身体不自觉地后退躲闪。
“今晚,呵,真,真是荣幸至极。”
他蹲点许久,就为了能接近当权者,甚至不惜放弃糜烂在酒肉女色中的机会,终于让他在这平淡无奇的夜晚,连着撞上两位。
没错,眼前这个暴力的男人,就是嘲颅海湾另一位船长。
厄姆·普罗德摩尔。
用高利贷和血腥交易发家,以暴力和残酷镇压着海湾三分之一的地盘,商贸霸道奸诈,喜欢利润与风险并存的生意。
他成年以后从未出过海,却比任何人,都符合强盗的形象。
两位矛盾最大的船长,在交易圣地的包厢内相遇,恰逢海湾重建繁荣的阶段,被自己给碰上啦!
那种感觉,就好似幸运女神降临,敲开了自己的头盖骨。
胖男人笑得有几分癫狂,胸膛起伏如潮涌。
“我懂,我懂。”
厄姆搭上他的肩膀。
手掌盖住了整个肩胛,像是在集市里贩货的屠夫,用刀背拍打摊位上的肥肉。
他用熟络的语气寒暄,然后非常自然地坐在对方原本的位置上,和莱斯利就隔着张立桌。
阿德船副走了两步。
他把腰跨间的刀柄摆到熟练的抽口位,撩开外套后摆,若隐若现地闪过几颗秘术球,还有装满火药的膛枪。
但是,到此为止,鱼线已经触及喉咙,带出丝状的血痕。
“别上前,阿德。”
喑哑的公鸭嗓,从后方传来。
“没事,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手,萨西。”
对方是厄姆的船副,赏金就嚣张地贴在公告栏,是最令赌徒胆寒的债官。
嗖,叮!
匕首从盲区晃过,几缕泛光的纤维瞬间断裂,刀刃划动着轻盈优雅的弧线,最后落在了立桌中间。
阿德拔刀反身,武器交错,火花擦动,最后在决斗式拼刀里,互相僵持不下。
“算了,阿德,没意思。”
莱斯利虽然用武器解围,但目光始终停留在舞台上。
而急于推销展品的讲解员,还有沉醉于猎宝炫富的客人们,都没有发现上方包厢的摩擦。
秃头船副踹出一脚,拉开距离以后收鞘负手,护住了莱斯利的左侧,昂首挺胸的站姿没有丝毫怯懦。
萨西确认了自己船长的意见,把探进光线内的半边身体,又重新退了回去。
“别那么紧张,我对有钱有势的人非常温柔。”
厄姆猛地抽吸,雪茄红点向后退去半个指节,迷蒙的大雾从嘴鼻间喷薄,把包厢前沿,变成海夜里的孤岛。
他把烟蒂弹进空杯里,顺带瞥了眼手边的刀。
除了厄姆,没人看得清:它是从哪儿被挥出来,又怎样轻松地穿透了仓木桌,最终恰好分割两位船长。
他身上这件马甲,用最贵的面料制成,包裹着壮硕的肌肉,如同用黄金去铺盖一块礁石壁。
莱斯利面不改色地坐在旁边,像风暴后平静的洋面。
“放轻松,两位大人,你们的些许矛盾,影响的可是三分之二的嘲颅海湾,那些渴望重建商道的先生女士,会急到发疯的。”
胖贵族出声缓和。
他身后缩了一票观众,都面色惨白,生怕自己卷入历史性的事件。
“水流平静,好风好云,今晚没有战舰和鲜血要献给海母。”
阿德表明了己方的态度,重新站在副手位,替船长提防那些歹毒卑鄙的偷袭。
“这样最好,厄姆大人造访,我们肯定能达成许多有意义的事情。”
胖贵族调整话头。
所有人都清楚,死潮过后空出的份额,那些被严密把控的货源和码头,都有大笔财富可以捞,只是抢占先机和吃冷饭的区别。
“不,我只是路过,然后听到你猜错了东西,才进来纠正而已。”
“嗯,您指的是什么?”
胖男人不解。
“当然是那只耶罗荨海兽呀,狩猎它的船,可不只六十浆,而是威风凛凛的瑰克尔达号!”
厄姆眼睑浓重,络腮胡拱卫金牙,像是在酒馆油灯里讲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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