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唯一的一盏烛火也幽幽地闪着凄迷的寒光。周围的各式刑具上甚至都还有湿漉漉黏糊糊的乌血。
“你在这里画押,便可免了这皮肉之苦。”青伦看了那张供纸才明白自己为何被抓。
原来是被卷入了党争。
这安衍最近大刀阔斧改革陵安城政府积弊,没曾想得罪了京中大员,现在这位被得罪的大官儿要惩治安衍,奈何抓不到安衍把柄,便捕风捉影,不分青红皂白把上次青伦无故在安衍家中失踪的事儿再翻一遍,说安衍与花弄影有私情。
朝中规定,不管是艺伎还是营妓均不得在朝廷官员家中留宿夜寝,违者严律处置。
而现在他们便要求青伦画押“承认”她与安衍有私情,以此作为扳倒安衍的证据。
青伦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心中一片清明。她坚定又清淡地说道:“我不会画押的。你们不用白费心思了。”
话音刚落,皮鞭便开始在空中凄厉地嘶鸣。
鲜血在皮鞭落下的同时慢慢从皮肤里渗出,血腥味伴着皮鞭甩落的风声在这个黒糊糊的小房间里蔓延。
渐渐地,青伦全身被一道道乌红的鞭痕覆盖。
衣服、发髻已经是凌乱不堪,可那双眼睛依旧执着、依旧坚定地灼灼闪烁着。
“画押还是不画。”
青伦冷冷地笑了笑:“我的确是风尘之人,只是我也知道那些事是非做不可的,哪些事是虽死不为的。”
这老虎凳可不像是平常的凳子。
它长长的,受刑人的双脚平放在凳子之上,背靠在凳子一端的木桩上。
他们把青伦的膝盖连着凳子一起绑着,脚踝单独绑着。
现在他们便往青伦的脚踝下加了三块青砖。双腿传来的钻心一般的疼痛让青伦差点丧失了意志。
“画是不画!”
花弄影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接下来的酷刑。
鞭子、青砖,一轮一轮地上刑。见她依然毫无示弱之意,便又加上了拶刑,也就是俗称的夹手指。
在模糊的视线以及模糊的意识之下,青伦是感觉不到痛的。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荒芜,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回到了生命产生之前。
只觉得心中一片苍凉,凉薄的悲伤在心中蔓延,像是菟丝子的藤爪,像是寒冬的北风。
其实她可以就此离开这具身体的,可以就此离去,不用受此等酷刑。不用受此等侮辱!
可是离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啊。
她真的不想再回去过那种飘飘荡荡毫无归依的生活,可能找一具尸体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可是要找到一具合适的而且又是刚死的躯体却并不那么简单,这是一个气运的问题,可青伦的运势似乎一向不大好。
她真的好想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职业,有自己的朋友……
要是她离开这具身体,便无法再回到这具躯体里了。因为一离开,尸体会在一刻钟之内迅速地腐烂,从心脏开始,迅速地、烂掉。
一刻钟尚且不可以,何况等到有人来救她,等到她出去,这又会是多久以后呢。
其实她也已经活了这么久的时间了,也许此刻便是她灵魂归天的时刻,或许天帝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宁愿就此死去,也不愿在人世间孤独地游荡。
也不知是是什么时候她竟然昏了过去,或许是鞭笞她的人也累了,也没有再泼醒她。
午夜时分,青伦醒了过来。绷直的双腿早已麻木,汗渍和血渍让青伦觉得极度不适,无法入眠。
受刑时还闪耀着的烛火已经被熄灭,此刻这件小黑屋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坚冷厚实的墙壁把月光也给阻绝了。
终于熬过了漫长的绝望的黑夜之后,青伦多么想要看到黎明的曙光,可照亮她的依旧是昨晚那盏凄清地烛火。
“把她衣服扒了。”一声比风还轻的声音传入青伦的耳中。她看着面前新来的执刑者,惊恐万分。
可她无力反抗,只能用那双满布着血丝的眼睛愤怒又耻辱地看着他们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昨晚那么狠烈残忍的酷刑她都走过来了,她都不觉得害怕。
可是此刻,她陡然觉得恐惧,好像走到了悬崖的最边上,要么纵身跳下,要么任人宰割。
本来就已经破损的衣服被很轻松地撕成了碎片,散裂在空中。
“嘭!”就在这时,小黑屋的木门突然被掀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跑到监督行刑的那个人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这监刑者一脸恐慌马上跑出了黑屋。这两个行刑的糙汉刽子手则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其中一个满面狰狞的汉子走过来作势就要扒掉青伦身上仅剩的里衣。另一个在一边略显踌躇:“崔三!爷都走了,你这样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这个叫崔三的打断:“管他那么多呢,这小娘们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就一青楼的,怕什么!”
青伦看着面前这个胡子拉碴面目可憎的刽子手,心里一阵恶心,可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的确就是一青楼卖唱的,可俗话说得好:给别人一条活路,就是给自己一条退路。今天我落魄了,可世事谁又说得准呢,尤其这乱世中的机缘又有谁能猜得透呢。”
听到这里,他犹疑了一阵。
青伦见势继续说道:“本来刚刚那管爷命令你们,你们是不得不从,要是出了错,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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