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允想想,似乎有些道理,但随即又否认了,“照你这么说,范家走私禁品到辽东,倒成好事了?”
“周大哥,你这就钻牛角尖了。”志文笑道,“东虏之乱初期,尚可用互市的方法瓦解其战心,但现下狼子野心已现,再这么做就行不通了,朝廷禁绝与其交易,那是对的,范家此举那是汉奸行为,依我看,若真能做到一粒粮食、一匹布、一根铁钉都不流入辽东,这仗根本不用打,只需守好山海关和长城沿线,不让他们入关掳掠,不出三年,东虏必定冻饿而死大半人口,辽东之患,翻掌可定。”
后金初时,同样也是因为极端的穷困,才不得不靠抢劫过活,老奴所谓七大恨不过是家事而已,如果当时建州女真的其他势力,不穷困潦倒到不跟着老奴抢劫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未必会跟着他起事。
当然了,后来他们出了黄台吉这么一个狼子野心,偏又雄才大略之人,抢劫的目的,就不仅仅是为了生存了,从一开始的抢劫过活,发展到抢劫发家,到最后的抢劫神州天下。
“那小志你现在在塞外草原的所作所为,包括想要开发额仁卓尔湖,都是为了践行张王两家前辈的理念,瓦解蒙人战心?”周承允问道,似乎被说服了。
志文皱皱眉头,感觉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他要减弱瓦解的,是蒙人对汉人的战心战意,而不是就此让蒙人失去战斗民族的称号,只是不知周承允到底能不能领会,“嗯...周大哥,可以这么说吧。”看他对蒙人敌意甚大,暂且先宽宽他的心。
“蒙人战心一失,战力也必然下降,北部边患倒是没了,可怎么威胁东虏呢?”周承允出人意料地问道。
志文一愣,原来他还没忘记自己刚才所说,要利用蒙人,帮朝廷解决辽东之患呢,看来是糊弄不了了,得说得更深一些。
“周大哥,不是穷困潦倒才能使人战意十足的,如果一个人每有付出,都能取得一定的收获,他通过这些收获,不但能安家立命,还能发家致富,他必将干劲十足,谁要是挡了这个人的道,甚至要剥夺他之前所获,那么,必将承受此人最为强劲的还击。”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是通识,具体原因不再赘述,可是人类向往美好生活,追求自身幸福的动力才更加可怕,欧陆各国的殖民者们,其先锋往往是些流氓罪犯,哪里受过什么严格的军事训练,可就是这些人,怀揣着发家致富的美梦,在非洲和美洲大陆上,频频以少胜多,所向披靡,先进的武器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就是他们这颗拼命上进的心。
“周大哥,你可知我们在苏尼特左旗,是怎样把可汗之子-唐吉思拿下的么?”见周承允不言不语,不知他到底有何想法,志文干脆拿出实例。
当下把得鄂力亚乌力罕等人之助,力擒唐吉思的经过详尽说了,这事儿志文刚才并未细说,此时说来,为了增加可信度,志文说的是抑扬顿挫,周承允听的是津津有味。
“有恒产者有恒心!”末了,志文补充了这么一句,尽管他并不知道此话的出处,但觉得用在这里正好,就这么说出来了。
周承允知道志文的学识,粗通文墨而已,这句话出自孟子,他不认为志文有读过,却又偏偏能说的出来,而且此话用在此处,似乎很有道理,倒是令他颇感意外。
穷困潦倒者,有抢夺他人财富的心,而有家产的人,同样不缺乏保卫自己财产的勇气,若是有一条发家致富的金光大道,或许还会令人更加疯狂。
“小志,你是说你收羊毛,头领贵族们只得了很少一部分利,真正尝到甜头的,是这些普通牧民?”周承允头脑聪锐异常,很快回过味,察觉到志文在塞外之举的不同寻常之处。
“对啊,要不然鄂力亚乌力罕等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帮我们对付唐吉思呢?”
“咝,小志,这招儿挺绝啊,你是怎么想到的?”周承允虽然没有什么阶级的概念,但他敏锐地觉得,志文此举,乃是分化蒙人的一大利器。
从今而后,控制大多数普通牧民的,不再只有那些头领和贵族们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贸易规模的扩大,涿鹿商社才是普通牧民的恩主,蒙人哪里还会来做对,而贵族头领们,将逐步失去对牧民的控制,即便有异心,也是有心无力,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担心蒙人们的反噬了。
此处一想通,周承允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同时也对志文佩服不已,他不得不承认,这招儿真绝。
“嘿,一开始我们找的也是牧主们,可他们开价高,太贪心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志文半真半假地说着,他能说在后世,斗地主已经成为了一项风靡华夏的游戏了么,“斗”之一字,目前用在塞外或许还不太妥贴,但志文最初的灵感,的确是从这里获得的。
“不行,还不够。”周承允听志文说完,却是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周大哥,你在说些什么?”
“是这样,小志。”周承允回过神来,向志文这般解释。
原来他刚才忽地想到,志文此举让蒙人的普通牧民有了盼头和收益,但却仍然有不足,其隐患,就在于羊只的拥有者还是那些牧主,现下一是有志文给的钱粮利益,二是在苏尼特部和达林台部都有强权给志文以支持,是以能毫无阻滞地施行。
一旦人心不足,牧主们拒不合作,还真是个麻烦事,牧民们没了收入,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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