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一行来得其实比志文想像的要快一些,在流贼人头到手,上报朝廷之后,就有人催着他们回转了。
比李定国和周承允等人还着急的,除了要尽快赶赴大同上任的张鸿功总兵外,还有保安知州贺文瑞大人,当然,贺大人如此着急,并不仅仅是为了上任,从周承允嘴里听到的那件事,才是他如此迫切的原因。
“都问清楚了么,谁人指使的?”贺文瑞沉着脸,问刚刚从拷问之处过来的李定国,若无人在背后撑腰,这些土匪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来鸡鸣山犯案。
刚才声响还挺大的惨嚎,已经渐渐消停下去,那种地方,自然不是贺知州这种身份能去的。
眼前这个名唤李定国的少年,年岁不大,看上去最多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却沉稳老练,在未曾得知有人进袭之前,前队的探马,后队的掩护,中军的护卫,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
在得了示警之后,更加慎重,丝毫没有给人偷袭的机会,刚才这一战,虽然强弱悬殊,但在他的安排下,山匪们居然匹马都未曾逃出去,也算是指挥有方。
看着这个少年,因为被劫一事而恼怒的贺知州眼里也不免有些欣赏,要是知道李定国的真实年龄其实还小,看着大是因为吃的好,锻炼多的缘故,贺知州恐怕会更加吃惊。
“问清楚了。”李定国拱手躬身回答,“据他们所说,是张家口的范氏唆使,他们才到这一带打劫的。”
马二派人向李定国示警时,不知何故,可能是见有外人,并未透露这帮土匪的根底。
“范氏?”贺文瑞微微皱眉,这来头可不小,“这消息真么?”
“应该差不离。”李定国道,“都是把他们分开审问的,绝无串供之嫌,这些土匪也不是什么硬骨头,稍一用刑,就都招了,回答如此一致,应该不会错,而且草民等人还根据他们的口供,从几个头目身上搜到了范氏给他们的所谓订金,数目上虽然差着些,但据交待,这是他们花了部分的缘故。”
分头审讯这一招还是志文教的,为的就是不让这些人听到同伴的口供后串供,李定国觉得还是很好用的。
贺文瑞看看跟在李定国身边的自家长随,见他微微点头,这才信了,他对李定国欣赏归欣赏,但关键时刻,还是自家人更信得过。
“这范氏...好大的胆子!”贺文瑞恨声道,“竟敢勾结匪徒,袭杀朝廷命官。”
范家虽然财雄势大,在朝堂上也有点靠山,但他与自己的老师又岂会差了,况且范氏一介商人,如此做法,算是赤裸裸地在打士人的脸面,叫贺文瑞这个堂堂两榜进士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只是范家地处张家口,贺文瑞鞭长莫及,保安州只有几个分店,即使把这些店面搞垮,也伤不了范家的筋骨,走着瞧,贺文瑞心里发着狠,等恩师耿如杞坐上宣大总督的高位,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范家。
“贺大人,这范氏此举,恐怕是冲草民而来的。”周承允那是什么脑子,李定国范氏二字才说出口,他就明白了,范永斗之死多半被范家算到了自己头上,贺文瑞这是遭了池鱼之殃。
尽管现在周承允还有涿鹿商社与耿如杞等人算是蜜月期,关系相当不错,但他深知这些人的秉性,要是现在不把事情挑明,任其对范家心怀怨怼,然后上下其手,等事后他们知晓原委,怎么都会生出被利用的感觉,心头难免不爽,为双方的合作埋下钉子,是以急忙出来说明原委。
“哦,这是怎么说的?”贺文瑞问道,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主要目标,只是个添头而已,倒是对周承允的直爽心生好感。
“在下晋南的商会,与晋北粮商一脉素有矛盾,想必贺大人是知晓的。”周承允道。
贺文瑞点点头,他在晋阳,自然也是知道晋南盐商与晋北粮商之间不对付,只是双方的争斗,多半在商场之上,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地取人性命,却是不曾听说。
“这帮人不但走私朝廷禁品给北虏,听说最近这些年还卖到了建奴那儿去,煞是可恨。”贺文瑞说道,“一帮无君无父,出卖朝廷利益的小人。”
贺文瑞虽然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文人一样,有些臭毛病,诸如看不起除读书人外其他行当的人等等,自身的权谋手段也有相当水准,但受耿如杞的影响,还算有节操的,对范家这种行为也是相当看不惯,相对而言,周承允这种有底线的商人就顺眼多了,这也是他愿意与周承允合作的原因之一。
“大人所言甚是,不瞒大人,就因为我们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这些年一直处于下风,不过,涿鹿商社却是我们的希望所在,范家想必是觉得有了威胁,却又无法正大光明地角逐,这才兵行险招,冲撞了大人。”
真正的缘由自然是不能说的,但周承允此言,却也不能算错,至少他心中笃定,范永斗之死,范家的人是不可能有真凭实据的,那么袭杀他的行为,给范永斗报仇恐怕只是一个很小的理由,更多的,是想把涿鹿商社扼杀在萌芽里。
周承允深知范家现今的掌控者-范轩-的精明可怕,毛衣一事不可能瞒住他多长时间,既然不能得知清洗羊毛的核心机密,那么将自己杀了,不失为一个打击涿鹿商社的好办法。
不过这一点,却是周承允料错了,种种的阴差阳错,导致范轩至今不知涿鹿商社真正的杀手锏。
“周公子此言差矣,你我现今俱为一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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