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约上午跟沈长歌主刀的神经外科的手术,一个手术下来,别说一上午的时间全部耗费在手术台上,就连午饭都是在午休的时间里快速解决。
刚进手术室一会就被沈灵芝调侃:“你手机从中午响到现在,跟小情人解释过了没有啊。”
温景然刚好进来,一字不漏地听到了完整的一句话。
他抬眼,目光在正往病人留置针上给麻醉药的应如约身上微微停留了一瞬。
巡回护士先看到他,微提了声音叫道:“温医生。”
温景然垂眼,在应如约转身看来的刹那移开视线。
他微举着双手,熟练地戴好手套,穿上无菌手术服,微扬起双臂方便护士替他束结。
全程他连视线都不曾偏移一下,专注地落在手术台上。
气氛莫名就开始微妙起来。
沈灵芝看了眼有些发愣地站在原地的应如约,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救场:“a市来的神经外科的沈医生,他来了也有一阵时间了,不过他的手术我一直没机会和他搭档。我听小邱说,他做手术的时候挺幽默的,完全跟他平常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不一样啊。”
她朝如约递了个眼神,丝毫没发觉这个问题对于当事人而言并不比刚才的尴尬轻松半分。
手术还没开始,应如约就已经手心生汗。
她默不作声地退到呼吸机旁,认真得盯着屏幕,专注到连屏幕上任何一个细小的字体符号也不放过,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余光更是留意着温景然的一举一动,连他到手术台前走了几步都没漏下,直到他抬眼看了看手术室里的挂钟,这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道:“还好吧,时间这么长的手术,一直紧绷着才容易出问题。”
温景然终于又瞥了她一眼。
那双眼清清淡淡的,像疏离的月光,犹自泛着冷清。
只一眼,应如约便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被他全部看透,无所遁形。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再没敢看他。
可心里却似有猫爪在挠,时轻时重,轻时心壁微痒,重时心口钝痛。刚囫囵吞下的午饭在胃里待得似乎也不那么舒服,犹如梗在胃里的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本以为这种难以纾解的感觉很快就能缓解,不料,整台手术下来她只觉得胃里翻腾得难受。似有一根皮筋把胃的远端捆成一团,搅得她整个心口都闷闷的,干渴得想喝水。
沈灵芝离得她最近,眼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露在口罩外的肤色惨白,就连额头都沁着冷汗,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应如约摇摇头,没作声。
大概是午饭吃得太晚,饭前又喝了太多凉水,肠胃一时没能适应。
温景然偏头,借着让护士擦汗的姿势,看了她一眼。
应该是不舒服极了,一手记录着数据,一手抵在胃上,眉头紧紧皱起,导致眉峰微拢,看着很是虚弱。
他微沉了语气,没有半分商量道:“不舒服去边上休息。”
相比较他平时的温和,这种略带几分强势的语气倒是让在场的医护人员都微微愣了一下,连呼吸都轻了不少。
应如约也是一怔,忍着还能忍受的不适摇摇头:“我没事。”
沈灵芝也在旁劝道:“如约,你不舒服就出去休息下吧。这边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嗯?”
察觉到不少束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应如约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她点点头,换了种温和的方式回答:“我还好,真的不舒服的时候我不会硬撑的。”
沈灵芝也不勉强她,只是时不时地就不放心地问她一遍。
胃部的确越来越不适,那种滞闷感熟悉得要命。
渐渐的,就连呼吸都成了一种负担。
应如约努力的平衡胃里的不适,好不容易熬到手术结束,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冰凉的手拍了拍沈灵芝,隔着一层口罩掩住唇,快步走了出去。
应如约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吐得昏天暗地,彻底到险些把胃汁也给呕出来。
她冲掉马桶,掀下桶盖后倚着隔间的木质板平息了片刻,终于缓解了滞闷了她一整台手术的不适。
脚步有些软,应如约在洗手台接了水反复漱口,又用水扑了扑脸,冰凉的水刺激着她的皮肤,她的神智这才清醒了些。
想着等会还有病人要术前探视,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膀,抬步出去。
刚转出拐角,她的脚步一顿,就停在了洗手间的门口。
温景然衣服也没换,绿色的手术服,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就等在洗手间门口不远处。
看到她出来,他迎上来,不由分说地把手里温热的茶杯塞到她手心,他抬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刚用冷水洗过脸,额头的温度偏低。
温景然皱起眉头:“中午吃什么了?”
“应该是饭前喝了太多凉水……”应如约有些不好意思:“早上那台手术时间太长,都没空喝水。”为了解渴,她一口气喝掉了一瓶矿泉水,凉得胃都在颤。
如果早料到会造成这个后果,她绝对耐心地去倒杯热茶,吹凉了再喝。
听到她的回答,温景然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你想让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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