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毅起身上马,驱马北行:“以前这事儿,舅爷爷和老祖宗站一块,现在一切依你,无论你做什么事情,舅爷爷都答应。”
李元樱展颜一笑,女子婉约的浅笑。
第四件是,北魏衍圣公孔飞鲤被亲弟弟孔青鱼毒瞎了眼睛,然后孔青鱼一人逃回南梁,回到圣人书院。
外人听闻此事儿虽然觉得意外,但是也在意料之内,血浓于水不假,养育之恩也不可忽略,更何况孔末对孔青鱼视如己出,宠爱有加,孔青鱼的行为不算大逆不道,阜孔府众人听闻此事却是齐齐震惊无语,因为在他们眼中孔飞鲤和孔青鱼就是一对关系极好的兄弟。一开始两人确实有矛盾,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两人感情升温,偶尔还能看到两人在一起晨读,一同泡温泉,相互搓背。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过圣人书院,更没有提及过孔末,不提及并不意味着不存在,众人出了孔庙和出了京城的汪嗣英汇合,对于孔青鱼的监管明显松懈下来,孔飞鲤从没让人监视过孔青鱼,但是在某些看不到的地方总会有人做一些有违孔飞鲤的合理事情,就像李元樱身边有汪嗣英。
自小便极有主见的孔青鱼经过几次试探,抓住机会,趁机毒瞎了孔飞鲤的眼睛,他很有把握,只是毒瞎了孔飞鲤的眼睛,而没有取了对方的性命,回归圣人书院之时,这个少年衣衫褴褛,晕倒在圣城大街上,高烧不退,本身已经有病的孔末不辞劳苦,亲自照顾左右。
孔青鱼醒来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孔末,撕心裂肺喊了一声:“义父!”
对于曲阜的事情,李元樱不置可否,在举国皆敌的大形势下,北魏天子以私人名义写了一封信件送去孔庙,孔飞鲤也回了一封信:“陛下,您和微臣有同样的弟弟!”李元樱读罢,微微一愣,然后摇头苦笑一声,一样吗?秀策行事完完全全是为了我这个做大姐的。
在人间的北方,北防五镇中的沃野城、怀硕镇、怀煌镇、赤城系数被攻破,只剩下孤零零的武川镇矗立在大魏的土地上,多亏了宋君毅及时出现在武川镇,将草原铁骑拒在武川镇以北。
镇西军方面,主要是双方巅峰高手的交战,洪熙官一人面对苏明川和西楚九剑,几乎没有休息的机会,雪涌城以往厚厚的城墙此刻看起来矮薄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大江一线,南梁军队强攻镇南军,双方本该势均力敌的局面,因为镇南军主将韩先霸突然不知所踪,南梁军队临时换帅的风波显得微不足道,南梁攻破长江一线。出现在大江以北不过是时间问题。
人间处处狼烟四起,人间处处颠沛流离。
今日,北魏太安城,天气晴朗,日头温暖,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李元樱走出慈宁宫,怀抱着李秀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望了望远处的蔚蓝天空,开口道:“余庆,备车,去皇陵。”
她的身后,萱儿擎着一壶酒。
“萱儿,有机会去英华殿一趟,给魏老前辈带点好吃的,多说说话。”
萱儿点点头,有些埋怨地说道:“魏爷爷好讨厌的,每次给他送吃的,总不出来见人,有时候嗯一声都是好的。”
“老人嘛,脾气都怪,你多说点好话,老前辈会出现的。老前辈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冷冰冰的,其实很稀罕你,也就你能平安无事走进英华殿,”李元樱宽慰道。
“陛下说的是,老人家的脾气都很怪,萱儿应该有点耐心。”萱儿伸手捏起
马车出了皇宫,车辙下是一条长长的路,好像永远都走不完,天空中漂浮着柳絮,一朵一朵又一朵,点点滴滴,不是晶莹,是想念的泪。
有的人走了,但是日子还要继续。
李元樱掀开马车的帘子,太安城依旧如同往常那般热闹,人群熙攘,小家伙似乎也被外面的吵闹吸引了注意力,不哭不闹,嘴里还吐着泡泡。
来到皇陵,余庆在前面带路,不断踩着野草,踏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一行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身前,墓碑一座座。
身后,野草疯长。
李元樱抱着小秀策,指了指最中间的一座墓碑:“嗯,这是你太奶奶,一个慈祥而又古怪的老太太,这是赵督领,我叫赵叔,你该叫赵爷爷,一个厉害而又古怪的男人,后来为了救我,独身去了长城以北,战死在那里,死的时候像是一只找不到家的老狗,让人心疼极了,我给他建这座坟墓的时候,连他的一件衣服都找不到,只能稀里糊涂找些他曾经碰触过的物件,见了这个衣冠冢,哎,你说这个人日子过得多苦啊。”
“还有这个是你的索柔姑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是赶不上了,骑上马都赶不上。”
“这是大学士,人好凶的,每次见到他,我浑身不舒服,怯怯的,现在想要再见一面,不可能了。”
“你瞧瞧,我身边尽是些古怪的人,唯一不古怪的是这个人,这个人名字叫丁一,你可以叫他丁叔叔,箭法好的不得了,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就是有时候喜欢吹牛,吹起牛来唾沫星子乱飞,他是怎么死的呢,也是为了我,死在一个很厉害的人手中。”
从一座座墓碑前走过,一件件往事诉说着,停在苏克沙的墓碑前,李元樱突然闭上了嘴巴,几次张口欲言,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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