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从枯井中跃出,望着渐渐远去的吴清源,低头看了一眼脚尖,面无表情,扯下脖子中的贝壳和钻石,她把那一枚血迹斑斑的彩色贝壳挂着马厩之上,又将那一枚代表多福多寿、笑口常开的钻石戴回脖颈。
老赵被突如其来的李元昊吓了一跳,正准备扬起前蹄,拼命狂嘶,吸引吴家家丁快快赶来,把这胆大包天的偷马贼乱棍打死,解救我老赵于危难之中,哎呦,好舒服啊,这个家伙的手怎么这么软,懒洋洋的,好想睡觉啊。
李元昊一手抚摸着老赵发亮的毛皮,老赵便安静下来,觉得浑身舒服,用脑袋蹭了蹭李元昊的手心:“凤凰山我去过,看到了你留下的东西,现在我要去北方,去见你曾经说过的草原大漠。”
抬脚走了几步,李元昊突然转过身来,解开老赵脖子上的缰绳,拉起老赵走向吴府后门,望着已经破败不成样子的后院,李元昊心头微涩。
她依稀记得当初便是在这个小庭院内,她见到了一个人踢蹴鞠的吴清源,满头大汗,抬头望着怯怯出现的她,招招手:“一起玩啊。”
第一次她开始放手怀中的李秀策,第一次她重新展开笑颜,第一次她又开始和人说话。
那些记忆里的美好画面,随着李元昊的脚步一一闪现,然后慢慢消失,直到她离开吴府,走向玄武门。
稍作伪装,李元昊摸出腰中的腰牌,看守城门的守卫心中突然一惊,在太安城皇城司的腰牌最为管用,老祖宗下令,皇城司不受任何约束,由楚人凤统一调遣,而楚人凤只听太皇太后之令。
厚重的玄武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吱呀声响,李元昊一人一骑,离开太安城,向北而去。
雪越下越大,晨光越来越亮,渐渐的天地莹白也开始明亮起来,从北方呼啸而来的狂风吹在李元昊的脸上,如同刀割。
吴清源在一个没有色彩的梦中醒来,起身穿衣,把身下小床折叠起来,放入床下。
雨晴怀孕之后,他便睡在了一旁的简易小床上,按照吴公子的道理是,我晚上睡觉不老实,拳打脚踢,若是碰到你,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我担当不起啊。
雨晴眼神一暗,你睡觉从不拳打脚踢的,但是她未说一句,任凭吴清源在大床一旁架起了一座小床,两人分床而睡。
在宫内生活了多年,她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随遇而安,她希冀着沉默和谦让能有一天换来感动和感激,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吴清源打开房门,冲着手中哈了哈气,靴子踩在雪地里,吱吱作响。
他像往常一般来到前厅,吴昌赫已经在前厅喝小米粥,看了一眼松松垮垮的吴清源:“雨晴身子越来越不方便,你要多加照顾,不要每天总想着向文渊阁跑,家才是第一位,最重要的。”
吴清源嘻嘻哈哈坐下,不断点头答应,随手盛上一碗米粥喝着。
吴昌赫忍不住摇头叹息,以前的吴清源外表邋遢松散,看似浑浑噩噩、不思进取,但是心态欣欣向上,如今的吴清源成了人们眼中希望的吴大公子,而且越做越好,朝堂之上已经有声音,说吴家公子有能力接替中堂大人的职位,但是吴昌赫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公子,不好了!”吴家的管家冒冒失失闯了进来,还未进大厅,人已经喊上了。
吴清源端着碗,斜倚在门框上,懒洋洋的问道:“怎么了?天塌下来了吗?即便塌下来,不是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吗?”
管家喘匀一口气:“公子,马厩里面的马被人......偷了!”
咣当一声,吴清源手中的碗掉在地上,一个箭头冲出去,他慌忙向着后院跑去,由于速度太快,摔了一个四脚朝天,他也顾不得疼痛,爬起来继续跑,到了后院,马厩内已经没了老赵的身影,只剩下空荡荡的马厩。
吴清源的眼神落在那一枚贝壳上,伸手取下,放在眼前,他忍不住热泪盈眶,喜极而泣,在雪地上又蹦又跳,好不得意,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望着又蹦又跳的吴清源,身怀六甲的雨晴心头一阵哀伤,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你如此开心过。
猛地抬头,雨晴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赶忙折身回到大厅,来到吴昌赫身边,在中堂大人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吴昌赫霍然起身,吩咐人备车入宫,马车刚行驶到皇宫之前,赵督领佝偻着背,挡在马车之前,一手按在马头之上,高头大马如同在河边喝水的憨厚老黄牛,一头扎在水中,一声未吭,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远处,余庆站在金水桥上,断袖飞舞,拦住楚人凤的去路。
楚人凤手持软剑,脸色阴霾:“那条老狗果真养了一条小御猫,但是你能挡我多长时间?”轻轻挥手,如同鬼魅的粘杆处一个又一个显现,渐渐逼近,人屠准备用人海战术,铺出一条直通慈宁宫的道路。
余庆微微侧身,一手前伸,做请的动作,面无表情说道:“阿爹说了,谁都不能进宫。”
小太监狂扯霸道的人生,始于此,前后横跨三十余年,两代江湖,一直到那个史书中未留下只言片语的明媚秋天。
吴昌赫掀开帘子,居高临下:“怎么,你赵督领要阻挠老夫进宫?”
噗通一声,大太监跪在地上,溅起无数风雪,一颗脑袋重重落在地上:“中堂大人,您让陛下去吧,若是这次不去,陛下一生不得安心!”
大太监的一跪,重达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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