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拄着紫衫拐杖、一身明鲜的太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出现在魏府:“皇帝,你也不小了,哀家本不应该多说些什么,但是身为一国之君,就应该有君王的威严,出手殴打朝廷命官,你算是哪门子的皇帝!”
不知何时,皇城司的带刀宿卫已经将魏府团团围住,铁衣铁甲,兵革森严,皇帝陛下从出宫那一刻起,皇城司已经将李元昊的行踪禀告给慈宁宫的太后,太后放下手里的花洒,嘴角微翘。
赵督领在太后的示意下,扶起了魏浩坤,大太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亲自弯腰挥袖给祭酒大人驱散了身上的脚印,从新回到太后身边,俨然一条忠心的老狗。
“太后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李元昊低头回道。
“知错了?知错了,还不知道跪下?!”太后出声呵斥,中气十足,全然没给皇帝陛下一点面子。
李元昊浑身一颤,双手攥紧,手里的花瓶掉在地上,瞬间摔碎,天子在大臣前下跪,自古未曾有的事情,李元昊自认为性情隐忍,但是今日之事,难道真的要跪下?暂且不提身份,只论个人尊严,也不能跪。
“怎的,落不下脸面?”太后眼睛一眯,手里的紫衫拐杖轻轻杵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哼,皇帝你的心思,哀家很清楚,无非是想从科举入手,草灰蛇线,伏脉千里,渐渐在朝廷中立住脚跟,唐宗飞、黄汉庭、汪嗣英、胡汉斌是你摆在棋盘上的棋子,等得就是和哀家到了中后期时节突然杀出,以小博大,起到一锤定、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元昊心里震颤,看了一眼身后低头的魏浩坤,原来他早就将四人的情况禀告给了太后,自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被耍得团团转,还希冀着能博出一条出路,呵呵,还真是天真幼稚的可笑啊。
“哀家本想着和皇帝将这盘棋继续下去,看看这四人是否能够按照布局那般,长成参天大树,可是人老之后就没了耐心,也没有精力和你们这群孩子玩耍。”太后在赵督领的搀扶下,缓缓坐在大堂正座之上:“皇帝不用担心,那四人的性命,哀家不会取了,但是就在此时此刻,以皇帝名义的四道诏书已经发了出去,辽东的豪门士子唐宗飞会被流放宁古塔,汉中胡汉斌逐出京城,三十年不得踏入太安城,至于那个汪嗣英,哀家特意让他去了大江南线,见识一下边关风景,对了,哀家可怜他,给了他一官半职,也算是朝廷命官,官职也算清闲,从九品额外外委,坊间野里经常称呼为沙粒小官,虽然不讨喜,但是也算切合。还有那个黄汉庭,性情倒是不错,哀家不忍心责罚,让他回家去当个教书先生,终生不得科举。”
李元昊心里苦笑,四人中汪嗣英看似下场最好,身有官职,可是额外外委官职从九品,太平时候能巡视军队,整顿军务,战争时主要职能是照看军队马匹,和孙猴子那个弼马温如出一辙,即使是每年一次的万朝会,天下官吏系数进京,但是所谓的朝廷命官额外外委却没有资格入京,饷钱更是不足平常士卒的一半,汪嗣英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了如此这般,大江两岸苦寒,汪嗣英料定承受不了,极有可能就死在那里。还有性情刚烈的胡汉斌,蹉跎岁月三十年才能入京科举,每一年对他来说都是煎熬,苦不堪言,至于剩余两人,唐宗飞的豪门背景会有所帮助,下场不至于太过凄惨,黄汉庭性情乐观,但是这辈子也别想入朝为官了。
无形之中,是朕害了四人,自己的伏笔和隐忍,在太后面前如同纸糊的老虎一般,不堪一击,她早该预料到会有如此结果,但是心存侥幸,或许太后赢了这么多次,会有一次的疏忽、懈怠,可是她错了,太后老祖宗一直很警觉,而且私下的准备比她多得多。
“皇帝,哀家对四人已经开恩了,所以你要知道感恩。”太后向前走了两步,“刚刚哀家说了,跪下!”
跪下,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响起,在空旷的大厅内久久回荡,像是一把重锤捶在李元昊的胸口,也捶在魏浩坤的心头,他以为太后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还有回旋余地,但是现实告诉他,权力面前无亲情,人的yù_wàng永无止境。
猛然抬头,李元昊死死盯住太后,双手因为紧攥而青筋暴露,愤怒和不甘溢满胸口,好似下一刻便要杀人,十年前她曾经牵着眼前老人的手登基称帝,坐在金銮殿上她几次差点晕倒,都是身旁老人的肩膀给她依靠,如今十年已过,她已经比她高出一头,但是两人却走到了相互的对立面。
赵督领身影一闪,挡在太后身前,防备着李元昊兴起做出出格的事情,太后拍了拍对方肩膀,示意让开,大太监低头哈腰退下身子。
望着李元昊愤怒的双眼,太后语气依旧清清淡淡:“皇帝已经如此高了啊,比哀家高出一头,不过,刚刚哀家说了,跪下!”
李元昊缓缓闭上眼睛,紧攥的双手慢慢放松,膝盖一软,北魏的天子重重跪在地上,缓缓低下了头,谁都看不清她的表情。
再一次赢了,完完全全的赢了,大魏国坐镇慈宁宫的太后依旧是一言九鼎的老祖宗,她依旧掌控着天下的生杀大权,包括天子李元昊。
太后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皱纹堆砌如山,一双如刀锋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缓缓伸出一只手,煞有兴趣放到李元昊的头上,天子有逆鳞,触者必死,王侯有虚颈,犯者必亡,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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