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添有点无奈,他偏开头短促地笑了一声,又转过来问道:“你讲不讲理?”
盛望耸了一下肩,表示不讲。
江添气笑了。
盛望心情瞬间变得极好,在家闷了几天的无聊和颓丧感一扫而空。
他跟着笑了一会儿,表情又慢慢褪淡下去。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只要江添露出这种拿他没辙的模样,他就会很高兴。
大概是江添对人太冷淡了,这些反应便显得无比特别,而他很享受这种特殊性。
为什么呢?
是因为一直以来可以亲近的人太少了么?还是别的什么?
笃行楼只有顶层办公室亮了两盏灯,楼前的花园里夜色很浓,浓到可以看见树丛里有零星的萤火一闪而过,也不知是不是眼花。
大概是笑累了,两人都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江添从远处某个虚空收回目光,瞥向盛望低垂的眉眼,静了片刻问道:“歇完了没?”
盛望有点走神,愣了一下才抬起头:“嗯?”
“歇完回宿舍。”江添说。
“哦。”
盛望应了一声,便看见江添把手伸过来,偏了偏头说:“走了。”
他手很大,却并不厚实,只是指节又长又直,带着干燥又微凉的触感。盛望撑着膝盖的手指蜷曲了一下,握住他借力站了起来。
江添没有立刻松手,稳稳地扶着他走了一段路。直到听见宿舍嘈杂的人声,大片明亮的灯光撞进视线,盛望才恍然回神。
他抽回手换了个姿势,抓住江添的手臂,在对方瞥来的目光中说:“一会儿撑着我一点。还好这是上六楼,不是下六楼。我发现这脚往上还行,往下就有点痛。”
“消肿的药带了么?”江添问。
“出门差点儿忘记拿,被江一顿塞。”盛望讪讪地说。
江添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宿舍门一开,邱文斌连忙过来:“你怎么回来啦?”
盛望开玩笑说:“干嘛。不欢迎啊?打扰你们三人同居了?”
“不不不。”邱文斌说,“巴不得你回来呢。”
说完他咂摸了一下,发现这话有歧义,好像他跟江添史雨待不下去似的。
于是这嘴笨的棒槌又补充道:“大家都巴不得你回来呢。”
好像更怪了。
邱文斌想了想,再加一句:“刚刚大神知道你回来,嗖地就冲下去了。”
江添:“……”
他终于没忍住,转头冲这二百五硬邦邦地说:“洗澡了么?电来了。”
言下之意快滚。
邱文斌拿了衣服,灰溜溜地进了卫生间。
史雨回来的时候已经11点多了,临近查房。
盛望接了盛明阳一个电话,听他唠唠叨叨叮嘱着注意蹄子,最后半是高兴半感慨地说:“看到你跟小添关系越来越好,爸爸跟江阿姨挺高兴的。”
“真的,特别欣慰。”盛明阳说着又道:“不过你也别仗着脚瘸了就乱使唤他,那是你哥,不是保姆。”
“哦——”盛望敷衍地应着声,从阳台回来,一看到史雨就“啊”了一声说:“之前看到的是你啊?我说这横条t恤怎么那么眼熟。”
史雨心情似乎挺好的,闻言愣了一下问:“什么是我?”
“你之前是不是从修身园那儿走的?”盛望问。
史雨懵了片刻,脸皮瞬间涨红,像煮熟的虾:“啊?那什么……昂。我找贺诗有事来着。”
盛望看到他的反应,猛地明白过来自己不小心八卦了一下。
他连忙摆手说:“没,你别紧张,我就那么一说。”
史雨脸更红了,辩解道:“我没紧张,谁紧张了。”
为了证明这点,他立刻反问道:“还说我呢,你呢?你怎么在那?”
这话问出来,他像是找到了八卦的重心,立刻坏笑起来:“谁把你骗过去啦?”
盛望下意识噎了一下,不知怎么没立刻回答,而是朝江添瞥了一眼。
倒是老实人邱文斌说:“他回学校,大神接他去了。”
一听这话,史雨撇了撇嘴,失望地说:“切……我以为你也有情况呢。”
这个“也”字就很灵动,他自己说完便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去衣柜里翻了毛巾t恤嚷嚷着要洗澡。
邱文斌这个二百五缓慢地反应过来:“对啊,雨哥你跟女生去喜鹊桥说事???你搞对象啦?”
“搞个瘠薄!”史雨终于恼羞成怒,脖子以上全红着钻进了卫生间,砰地关上门。
邱文斌挠了挠头,冲盛望干巴巴地说:“盛哥你说我要不要提醒一下。”
“提醒什么?”盛望问。
“早恋影响成绩。”邱文斌一本正经地说。
“……”
盛望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干笑一声说:“确实,但你说了估计会被打。”
邱文斌叹了口气。
盛望看他那样有点好笑,又莫名有点不自在。他本想转头找江添说话,却见他那冻人的哥哥正把他床头堆的psp、耳机、笔记本、遮叠灯等一系列杂物往下搬。
“你干嘛?”他茫然问。
江添顺手从桌上抽了自己的笔记本丢到上铺,答道:“换床,你睡下面。”
盛望瞥了一眼江添的床,下意识说:“不用了吧?我六楼都上了,还怕这几根铁杆啊?”
其实理智来说他确实不应该爬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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