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事已至此,鱼家已亡,濮州将倾,你这奴才,还守着那小娘皮作甚?让本小姐一剑杀了她便是,也省得她再生痛苦。”
“没错,萧大哥,你也不仔细想想,妾身这做妹妹的,怎舍得看姐姐受苦,是不是?”
此间说话的是另两个身着紫袍、腰系玉带,一身男装打扮的少女——
不必说,当是鱼寒酥庶出的妹妹们,她们口中一句一个小娘皮,身上却是随鱼寒酥一般,也纷纷走男扮女装的路数。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平日里看家护院也就罢了!今日我等兄妹齐心,要为姐姐脱离苦海,没想城南那乞丐丫头也敢上前阻拦,你这狗奴才不帮衬我等,居然还护着那臭乞儿,老娘恨不得多剐她几刀,让她明白明白自己低贱的身份!”
穷苦家的孩子爱抱团,是靠聚合血脉求生存;富贵家的孩子易争斗,是想分割血脉享生活。
这些道理陈遥都懂,更何况这还是在刺史府,天花板还是鱼凡信这等心性的大哥,这些庶出子弟在长期的被压迫与屈辱中导致精神扭曲也情有可原。
而至于这萧姓家将?
陈遥对他其实并没什么好感,不过这也不怪他,立场不同,陈遥能理解。
但不管怎么说,鱼家父子双双殒命,这汉子没同其余人那般落井下石,依旧守在这鱼府大院,尽忠职守,光凭这一点,陈遥便得救他。
陈遥当下虽无高强武艺,但好歹也随着梁大哥扎了数日马步,单是挂六只水桶的臂力,也不是面前这些富家子弟所能阻挡得了的;然而正当陈遥准备上前救下萧绝,冷不丁突然听到这么一句。
陈遥登时一愣,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一众鱼家子弟正围着血流不止怒目相向的萧绝冷嘲热讽破口大骂,冷不丁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抢东西抢到这里来了,闻言正欲转身直接下刀,不想一回头,却是看到个浑身灰扑扑的绿袍锦衣少年郎。
陈遥这身婚服一直没来得及换下,之前在城头来回折腾,后又策马火急火燎赶回鱼府,当下周身早已是蒙尘染土,亮眼的翠色也早是失了色泽。
但即便如此,在场几人还是认出了他。
那曾跌落马下的为首少年见到陈遥先是一愣,尔后哈哈大笑,一副老天待我不薄的神情,他晃着手中宝剑,边来回比划,边吊儿郎当地朝陈遥走来,边走嘴里还边念叨着。
“哎哟哟,看看是谁回来了,这不是咱们的驸马爷嘛!驸马爷,您不是出门给你家娘子备草药去了?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莫非……驸马爷一肚子诗才,也出不了这濮州城门?啧啧啧,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遥心中此时已是万般惊惧——当然这惊惧和面前少年并无关系,他只是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某种……
他完全无法接受的可能。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与愤怒,陈遥咬紧牙关再度一字一句问道,“什么……城南……乞丐丫头……?”
众少男少女一愣,不等面前这鱼刑搭话,自他身后又走上前一妙龄少女。
这少女乃是鱼刑之妹,唤作鱼绥。他们两兄妹皆出自侧室,而在鱼家,但凡庶出,都是单字为名,以示尊卑。
鱼绥撇眼上下打量陈遥片刻,捂着樱桃小嘴咯咯一笑道:
“哎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驸马爷呀,平日没机会相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寒酥那小娘皮还挺有福份……驸马爷,如今寒酥已作尘土,驸马爷不如……就收了妾身算了,反正妾身也是鱼家小姐嘛~”
鱼家这些庶出的子弟平日里虽是狼狈为奸窝在一处,但其中还是有所针对——
比如面前这群少年。
他们嫉恨的几乎都是鱼凡信那公子哥,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而对于鱼寒酥这位姐姐,却是言听计从毕恭毕敬,平日里丝毫不敢有任何逾越之念;
而鱼家庶出的其他姐妹对此便是持截然相反的态度。
比如这鱼绥,她尤其对鱼寒酥恨之入骨,当下有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是她鱼寒酥的,她便都要明争暗夺,抢上一抢。
当下这鱼绥见陈遥生得俊秀,便起了玩弄之心。
反正你鱼寒酥还没尝过,我这做妹妹的便越俎代庖,帮姐姐你尝尝味道,待玩个三五日腻味了,便一刀杀了,送下去给姐姐你继续享用,如此一来,岂不美哉?
想是这么想,然而没等鱼绥再多说一句,一只大手便突然自眼前闪过,连着她捂在口唇间的纤细手腕带脖颈,都被这手一并捏在了一处。
鱼绥没料到陈遥会突然冲自己出手,男女授受不亲,这岂能合礼数?
但这驸马爷刚见面便掐向自己洁白如玉的脖颈,力道还如此强横……嗯,她倒是打心底挺欢喜……
粗暴的男人最有魅力,办那事的时候也最得劲。
鱼绥年方十三,初潮已来,更自去年便已是偷尝jìn_guǒ,个中滋味她岂能不知?
当下见陈遥如此粗暴,鱼绥娇喘一声也不反抗,刚想嗔怨两句猴急个甚,不想打眼再看,只见面前翠服少年已是模样大变——
他双目圆睁犹如恶鬼,咬牙切齿形似阎罗,须发皆张怒气盈盖,青筋暴起口绽莲花,原本秀美的面容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杀意,当下已是变得极度扭曲,再看不出半点常人模样。
只一眼,鱼绥便吓得户门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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