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残损不齐的虫子,这个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生物,现在却只记得大概的模样了。
是什么样来着?平野厚盯着蝉鸣阵阵的树冠高处,年幼而矫健的自己也在这枝叶间获得过宝贵的欢乐和满足。
鬼使神差地,平野厚走向了一棵走势相对好的树,向上爬去。
时光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相比起年幼时轻松地攀爬,更为修长的身材,反而让手脚的协调更为困难,手要承担已然是壮年男子体重的重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是平野厚没有放弃,咬着牙慢慢地爬上了树的主冠,在记忆中,最粗的枝干根部,是蝉最喜爱的驻足点。
果然,当平野厚爬到了目的地时,熟悉又陌生的虫子,正静静地趴在那里聒噪长鸣。
伸出左手测量了一下,手臂的长度不够,平野厚试图将身子向左侧伸出一点,然而就在抓住蝉的一瞬间,脚下一滑的平野厚从树上摔了下去。
尽管有树干的摩擦减缓了坠落的速度,着地的一瞬间,后背依旧感受冲昏理智的震荡,受到冲击的躯体暂时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头脑不清,全身肌肉紧绷甚至难以呼吸。
等到意识恢复,平野厚坐起来,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禁苦笑,从来没有摔得这么惨过。也是,比起年幼的孩子,壮年男子体重的冲击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底,连自己本身都已经改变了。
扔掉自己手里已经在跌落过程中死掉的蝉,平野厚苦笑着嘲笑了自己一声,向着山下走去。
“我回来了。”平野厚还在玄关换鞋,平野太太就从厨房里迎了出来。
“欢迎回来······哎呀,怎么弄成这样。”看着狼狈的儿子,平野太太心疼地摸了摸脸上明显的擦伤:“伤得严重么?”
“不,没有关系。”悄悄躲开母亲的手,平野厚有些不安地侧开视线。
“是么,真是太好了。”平野太太放下心来,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医药箱我拿到你的房间去,你先去换衣服吧,别再慕笙大人面前失礼了。”
“······是。”
平野厚低着头快步走开了,脚步慌乱得如同逃跑一般。平野太太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只是微微地摇摇头,便笑着释然了。
关上房间的门,平野厚从行李箱里拿出干劲的衣服换上,有些疲惫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床单上散发着刚刚洗涤后留下的清新气息,丝毫没有想象中在橱柜里堆置过久后,产生的陈旧腐朽的味道。
这种无微不至地照顾和体贴,不管什么人,都会为此感到温暖和心安吧。
平野厚的心中流过一丝暖流,嘴角浮现出满足的微笑,自己完全可以构想母亲怀着期待的心情,为即将归来的自己准备一切的场景。
可是,心中像是打开了一扇阴冷的门,深处呼啸出的寒风把那些许的温情撕扯得一干二净。
每当体会到父母的关怀时,自己就会回想起,当年自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眼睁睁看着父母为自己焦头烂额,还要强撑坚强给自己希望的模样。
简直如同梦魇般,愧疚感和无能为力的恐惧感,几乎将自己吞噬。这种压抑感让自己孤身来到都市,自己打工,自己生活,自己逃避了近十年······然而当自己忍受寂寞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可以回来面对这一切后,却发现所谓的成年人,在这个幽灵面前不堪一击。
烦闷的心情让平野厚不想再在房间里待下去,他走出了房间,然而当他刚到楼梯口时,便在转角处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刚才在山上遇见的少年。
“原来,你就是平野君啊······”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伸出手,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道:“我是杜慕笙。”
3.
“诶?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厨房里,平野太太显得很惊讶。
“是啊,今天在山上的时候碰到了。”瑛显得很兴奋,好奇地向平野厚问各种问题。
“那个,一会儿再聊吧······先失礼了。”平野厚突然站起身,向瑛说了一句后,就向着厨房走去。
“我来吧······”
“啊啦,想要帮忙么?”平野太太显得很开心,但是却拒绝了:“虽然我很高兴,但是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妈妈自己来比较有心意哦,快回去坐着吧。”
“是啊,男孩子就应该好好地期待着比较好呢。”瑛也在一边帮腔道。
“是······这样么?”
我默默地注视着被按在椅子上的平野厚,方框眼镜内后的眼神飘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晚饭很快做好了,从摆盘到搭配,都体现出了极致的用心。平野先生也从外面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些新的私人用品。
“开动前,先欢迎平野君回家。”
“欢迎欢迎。”不知道是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美食,还是出于本身的热心,瑛显得格外兴奋。
“谢谢。”平野厚显得有些腼腆,但是眼睛里还是散发出开心的光。
“呐,平野大哥哥,以前没有见过,只是听平野先生他们说起过,今天在山上见面时都不知道是你,没有和你一起玩呢,以后一起去后山吧。”似乎找到了一个有共同话题的人,瑛对两人在后山的交谈念念不忘。
“诶······好。”平野厚楞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呵呵,说起来,厚你小时候经常去后山玩呢,总是抓一些虫子回来。”平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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