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华微微舒了一口气,摇头道,“我没你想得开。”
“不说这些。”慕容坐到案几前,“前些日子墨儿有些受凉,听说你去瞧过了,是否已经大好了?”
肃华也坐了下来,轻轻点头,“你不必担心墨儿。”他的言外之意,是说慕容该多担心担心自己,而不是总为别人操心。
慕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垂眸,“唯独是墨儿和她,我放心不下。”
“你休想托孤。”肃华冷言冷语,“你死了便死了,我不会帮你照顾谁。”
他笑,“连小缨也一视同仁?”
肃华不置可否,“我来是同你说,那株银耳松长势不错,你可以安心。”
“嗯。”慕容的眼底却不曾有半点愉悦,那银耳松究竟能不能长成,是个未知数,他不敢想得太多,否则真的到没有希望的那一天,他不知该怎么面对。
若是他不在了,小衿和墨儿要怎么办?这个繁花小筑,上千条人命,又该何去何从?
“还有一事。”肃华正色道,“前次那个白素扎伤了陌衿的眼睛,这件事小缨可同你讲了?”
慕容尚不晓得有这样的事,他的眼底神色紧张起来,“眼睛……伤得重吗?”
“这也是我不解之处。”肃华看向慕容,“且不说白素不是个傻子,就便是她真心傻了一回,要害陌衿的眼睛,断不至于让人当场发现,而且还根本没有伤到任何要害。”
听他这么说,慕容的心才安了下来,他轻舒一口气,“你从前不大爱过问这些,怎么现在也关心起来了?”
“一,此事关乎于你的心头好,一碰到她,你毫无理智可言,我自然要多费些心。”
他鄙夷的语气叫慕容又好气又好笑,但却又无力反驳。
“二,此事多半与小缨有关系,他最近也不知在计划些什么,我很是担心。”
慕容笑了一声,答他道,“一,我并没有如你说言那么糊涂,虽然对她我是格外上心一些,但不至于毫无理智可言。二,你的出发点其实无关于一,而是在于小缨,你想让我多关注小缨,知道他的动向,以免他出什么岔子。我说的对吗?”
肃华仔细思索了片刻,默然点头,“那孩子本性不坏,就是想法多了些,难免做一些错事,你多看顾着他,好过他一个人不懂事。”
关心则乱。慕容太明白这个道理,他失笑摇头,“小缨绝非你想得那般不懂事,许多事他有自己的见解,这是好事,何必要他也与我们一般,故步自封,画地为牢。好多时候,我倒羡慕他那般天马行空,自由自在,无所顾忌的处事风格。”
肃华连连摆手,“你怎样是你的事。你且记得,我只有这么一个在意之人,他有任何的事,无论好坏,功过都是你的。”
“如此严苛。”慕容叹道。
“如此严苛。”他点头,“旁的也没什么了,我便先走了。”
慕容起身相送,肃华要他留步,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道,“绿茶酥偏凉,少吃一些。绿茶也少饮,改为红茶吧。”
“你一次一次说,也不嫌烦。”
肃华冷冷瞥了他一眼,“说到你肯听为止。”
慕容笑了起来,“人生在世能几时,又何必如此在意。”
肃华懒得理他,留下一句“要死趁早,免得累及他人。”便摔门而去。
慕容知道他是嘴硬心软,世上能有这样一个人,照顾着他的病情,其实远比任何语言都来的有价值了。他返身回到书案前,翻开合上的书本,看了几页,忽而又合上了书,叫了一声四九。
外面没有人应,想来四九还在与绾霞纠缠。他便起身来,推门出了书房,出去了。
……
陌衿回到觞月居时,已经是深夜。
院子里静谧,各个房间的灯都已经熄灭了。她飞身从打开的窗户跳进自己的房间,月光正透过窗楣斜照进来,洒落一道银白在八仙桌的桌角,月色与那桌角旁的一点白衫融成一体,叫人有些难以分辨。
陌衿没有留意到八仙桌前坐在黑暗中的人,谁会想到这个时候,她房间里会有别的人在。
她散开头发,解开衣带,一边脱衣,一边向床那边过去,路过八仙桌时,猛然瞥见凳子上坐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吓得她心脏几乎骤停。
“回来了。”那人淡声道。
陌衿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她的身上起了一层的寒意,急忙将衣服的系带重新系好,向那人欠身行礼道,“见过先生,先生深夜到此,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来看看你。”慕容起身来,上前一步,走入了那一抹皎洁的月色中。
他的皮肤与那月色交相辉映,黑色的长发没有像平日那样束起,而是简单的从耳旁勾起一束,系在脑后,似乎是就寝前的发式。
再看他的衣衫,也是就寝时穿的宽大睡服,他穿成这样,到她房间里来,有没有惊动任何人,想必也是从窗户翻进来的吧。他的目的是什么?
陌衿警觉起来,稍稍后退一步,仰头一不小心迎上了月光下,那一双眸子。
那是一双明朗的眼眸,连月亮也不及这眸子的一二,那里面仿佛是装下了万古长空,仔细看去,又只能看到一朝风月,静静的停留在眸底,静谧平和,波澜不惊,如水一般轻柔,又如月色一般纯净。
这世间,拥有如此好看的眸子,原本她以为只有师兄、公子和景大夫,现在看来,又要多加一个苏慕容了。
他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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