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紫清有几分不解。
“地上凉,来,坐我的衣服。”
“啊?不用……”
还未等慕紫清说完,景衍很自然的脱了外衫,对折铺好,指了指草地上柔软的外衣,“呶,你坐这儿!”
慕紫清呆呆愣愣看着只穿着雪白滚边绸衫里衣的景衍大剌剌坐在地上,墨发随意翻飞,在这月华笼罩下,洒脱的毫不在意。
景衍仰头,双眼微眯,斜着慕紫清,“还以为你与那些大小姐不同。”不知怎的,他觉得,在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中,她看似清冷如青莲初绽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不拘泥,甚至是桀骜的内心。
“你经常邀那些大小姐坐你的衣服?”慕紫清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你是第一个。”景衍的哈哈一笑,慕紫清亦莞尔。
慕紫清坐下,双臂抱膝,下巴抵着膝盖,仰望着月亮。而景衍早已转过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自顾自一口接一口喝着酒。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慕紫清觉得似很久没整理过自己的思绪。
原本她也不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女子,至少,灵魂不是,跟朋友一起赏月,喝酒,划拳,那日子实在太遥远了,远到以为自已只是做了个梦。
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是记得前世的事情,还是,灵魂穿越了时空,来到这里。这一切的一切,她想要弄明白,又怕弄明白。
就像小时候,她问师傅,人有没有前世?她的将来会怎么样?师傅斜睨着她,说了一句“你的前世我又没见过,我哪儿知道?至于你的将来,我将来就知道了,将来再告诉你。”
慕紫清语结,师傅在世人看起来是一副神秘莫测、世外高人的清风道骨,可却顽的厉害,他教给她知识,教给她武功,带她好山好河的四处游历。可就是不告诉她,她最想知道的那些东西。
后来有一天,师傅说,他的使命完成了,让他不要再找她,说以后的路得自己走,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她慌了,却再也没有找师傅。师傅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如从未有过个人。
她一心一意的打理着粮庄,打理着她的芙蓉堂。
景衍的衣服隔着草地的湿气,她稍微挪了挪。寂静的夜,风清凉无比。
好一会儿,景衍侧过头,将酒坛递给她,“要不要来点儿?”
慕紫清点点头,说好的对酌,就没有独饮的道理。伸手接过酒,浅酌一口,一股浓烈的灼热感像燃烧的火龙一般自唇间蔓延,皱了眉,“好烈!”
景衍微微一笑,侧目而视,见慕紫清下巴轻扬,眼神清冽,完美的弧度在银色的月光下一直延伸,忙别过脸收回目光。
二人一直沉默着。只有月华、虫鸣、微风伴着丝丝袅袅的香气不远不近的袭绕心肺,这香味不知是花香还是发香,是那样的沁人心脾。
不知何时,一坛酒已见底,景衍带着些微微的酒气,声音幽幽,“慕紫清,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出来么?”
慕紫清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借酒消愁,只是她不知道愁在哪里。
景衍仰头又喝了一口,却发现酒坛已空,坛口朝下,使劲摇了摇,笑道:“瞧,没酒了。真是扫兴,应该和你喝的大醉而归才好。”
慕紫清黛眉微蹙,“醉了还得吐,吐了还得醒,醒了还得受着痛。倒不如清醒些,想明白就好了。”
景衍微愣,旋即哈哈一笑,“对,是这么个理儿。”
“你刚才说找我有事,是什么?”慕紫清疑惑的问。
“嗯,就问你,你对嫁人这件事,怎么看?”景衍问的小心翼翼。
“嫁人?”慕紫清摇摇头,失笑道:“没想过。”她确实是没有想过,也不想去想,虽然在这样的时代,十八岁的大家闺秀不嫁人的可能只剩下她,但爹爹从没有催促过她,虽然通过娘亲问过几回,都被她拒绝。爹爹也不再逼她,只是更加勤奋的观察适龄的公子少年。娘亲回回提起这件事,都是哭的肝肠寸断,一说满腔的悔恨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小小年纪就离家外出,虽然每次丫头仆妇一大群人照顾,但她始终认为没能在身旁亲身照顾就是她这辈子的遗憾。二说爹爹对她的婚事不上心,姑娘这么大了,也就由着姑娘的性子。可是,她不也是由着她姑娘的性子么?
可有一点,不论谁说,她的心意不变。可这样想来爹爹和娘亲真是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在这个时代,年纪大了不嫁就是不孝,就是忤逆。
景衍看着慕紫清时而惆怅,时而庆幸的表情,嘿嘿一笑,“你想什么这么出神?”
“就想着,嫁人有什么好?嫁了人,你就是夫家的人,无法对父母尽孝,不能侍奉父母终老,还要带着自己的陪嫁为夫家操劳,相夫教子,一生不得变。若是遇见心仪之人,两情相悦,你侬我侬这还好,可即便这样世事变化,若干年后,你能保证他还能一心一意?不,不但不能让他一心一意,你还得让他纳妾,多生子女,方显出雍容大度,否则就是善妒,会被告世人诟病。若是,遇人不淑,”慕紫清顿了一下,想到自己为宠妃的一世,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因为她怕冷,那时的皇帝为了她,耗费国家财力,集了最优秀的匠人建了一座暖阁。就连地上也铺了一层暖玉。冬天,别的地方萧瑟寒冷,而她的暖阁温暖如春。即便光着脚站在地上,也没有一丝凉意。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因为她享受了她一生所有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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