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舟本以为当梁田语听见自己说报仇暂时无望,他的心里肯定承受不了,甚至和自己撕破脸也是可能。
然而出乎江小舟的预料之外,那梁田语在沉默片刻之后却只是笑了笑,竟然默认下江小舟决定,甚至都不多问一句为什么自己明明上京作证,却反而被梁卓侩带走,被狠狠折腾了一番的事情。
这是……认命了么?
江小舟心里有些难受,但同样也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先活着总比再去送死强。
两人一马又重新启程,而之后的一段路程,梁田语伏在马背上,一直是一句话都不说,而江小舟知道他心里难受,因此也没开口打扰,于是两人一马,竟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走到晚上。
路边的一处破庙之内。
江小舟把捡到的干柴扔到火里,溅起了片片火星。
这一次,是同样围坐在火堆旁边的梁田语先开的口:“救下我,你的麻烦不小吧。”
江小舟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不过似乎梁田语也没等着江小舟回答,而是如同自说自话般,开始颠三倒四的念叨起他和那些已经被许凌康、梁卓侩杀死了的山匪,实则只是普通村民的过往。
梁田语说,村里早两年日子好一些的时候,逢年过节就会弄一道杀猪菜,那掺和上大白菜一炖,肉汤淋在白米饭上,那肉香吃的人都能把自己舌头咽下去。
杀猪菜啊,那就先要杀猪,而论起这个,那还是村里的沈老师傅下刀最地道。但是沈老师傅杀年猪可不会收银子,报酬只要一坛好酒,还有年猪的一双耳朵做下酒菜。
然后一辈子没娶媳妇的沈老师傅,就会在除夕夜听着窗外的炮仗声,孩子的嬉笑声,自己独自在家里,用猪耳朵做成的凉菜,就着那一坛好酒,笑呵呵的喝上一整晚。
而父母早亡,在村里一直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梁田语,他喝的第一杯酒,便是在沈老师傅的家里喝的。
一个没爹没娘,一个无妻无子,一老一少两个人,就这么混的熟了。而也到了这时候,梁田语才知道沈老师傅不仅是杀猪又好又快,那杀人也同样如此。
随后沈老师傅一身的好本事,就尽然传给了梁田语。
但是梁田语本事有了,心里却不飘,尤其是在接下了沈老先生的猪肉摊子后,那伺候着沈老师傅的态度和亲子、亲孙也没什么区别,村里人都说沈师傅是老了老了,有了福气。
依旧是每年除夕的猪耳朵,外加一壶酒。只是杀年猪的,却逐渐由沈老先生,变成了梁田语。
这种平安踏实的日子,一直到沈老先生百年的那一年。
梁田语守孝三年,然后拜别了曾经在年幼时拉过自己一把,给了自己口饭吃的村民,至此远走江湖。
梁田语没了牵挂,就想去看一看这外面的世界。
江小舟静静的听着,手里面拎着一根刚刚特意留下的长木棍,轻轻扒拉着火堆,让里面的篝火燃烧的更为跳跃与温暖。
而已经开始描述江湖生涯的梁田语,却如同无酒自醉般眼神迷离,原本因为受伤而偶尔抽搐,绷紧的身体,竟也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江湖的日子,可就又不一样了。”梁田语语气略微亢奋了那么一点点,似乎那些日子对他而言,早已刻画到了灵魂深处,所以每当在重新说起,又或者自己的午夜梦回时,便会再度沉浸其中。
“当年我到了江湖才知道,原来老爷子传给我的那几手,是这么厉害。”梁田语笑着说道:“你别看我现在惨了点,当年追求我的姑娘可不少。”
“那……为什么突然决定回来了?”江小舟问道。
“因为累了啊。”梁田语笑了笑:“走的路越远,就越想家,尤其是除夕夜的那一口温酒。”
“我也是直到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凭着老爷子的本事,明明可以过上好日子,却非要回家杀猪。”
梁田语目光有些黯然:“可是等到回到家的那天我才发现,原来我在外面的这十几年,变的可不光是我自己……”
“大骊朝啊……”梁田语回头看了看石台之上的神像:“我听老人讲,咱皇帝陛下也是咱苦哈哈的出身,那早两年的律法也真是向着咱。”
“可是怎么就变了呢。”梁田语语气低沉:“税赋突然开始一年比一年收得多,再好的年节收的庄稼地,也根本填不了这些窟窿,明明村里还都是那么好的人,但日子却真的过不下去了啊。”
江小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正所谓兴亡百姓皆苦,就这些道理,在原先自己的世界真都已经是听的太多,都听的烂了。
江小舟和梁田语两人说到这里,梁田语不再继续说后面的事情,比如他是怎么让大家和他一起上山,上山究竟是为了躲税还是真的为了抢劫,梁田语一概不说,江小舟也一概不问。
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明白,如果再往后说,再往后聊,那这故事的结局只会聊到破庙当中坐着的两个人。
“睡吧。”江小舟叹了口气:“总要活下去的,要看的开些。更何况你也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全部事,既对得起别人,也对得起自己了。”
梁田语笑了笑,没说话,随即整个人就着火堆边上,侧卧在了地上。跳跃的火光瞬间便把他的整个身子映成了红色,想必在这刚进冬天的日子里,能驱走不少的冷意。
江小舟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憋得慌,所以又在摆弄了几下柴火后,也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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