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抄家,显然不合适。
皇帝不杀顺民嘛!
那就换个办法吧。
清田!
只要如实申告,官府既不会没收你的田产,也不会处以罚金,只把往年欠税都补交了就算完事儿。
可问题在于……天下有多少个这样的自觉的良民?
别说是乡绅地主了,就是市井小民,也不一定愿意如实申告。
不如实申告,好了……罚金加上补税,足以让不少人放弃他们隐报的田产。国家不仅获得了田地安置军户,也获得了大笔税金。
更重要的是,试点地区,只是一部分地区而已,这又避免了清田可能引起大规模动荡。面对试点地区那些被罚得吐了血的士绅贤达,其它各地一接到清田令时,那些乡绅地主无不是纷纷配合清田,主动申告自家的田亩。
毕竟,已经杀鸡给猴看了。
想要煽动民乱抗拒清田?
乾圣八年那会,没有敢有那个胆子,毕竟,举族流放南洋并不是嘴上说说,而且缇骑的刀枪,可不管什么乱民不乱民,大明有的是地方安顿乱民,而且有的是缇骑镇压民乱。
李家……就是那只鸡而已。就是那只杀给别人看的鸡!
倒霉!
倒霉透了,至少在李麟孙看来,就是如此。
那些天,和颖州府其它乡绅一样,李家上下,一片哀嚎。
一万余两的田赋,五倍罚款。
那笔钱让李家几近破产,泪流满面的李麟孙捶胸大呼道:
“陛下何其寡恩,薄待乡绅忠良如此也!”
所谓忠良,指的是他爹李精白——守城时死在流贼之手,没降贼,当然算是忠良了。
他兄弟李鹤孙也是一脸怨怼,但却忍着没说话。
在屋里走来走去,李麟孙失声道:
“十几万两银子,足以让李家家破人亡,这笔银子,李家掏不出来啊,陛下啊!陛下何至苛虐士绅如此啊!陛下实在是薄情啊!”
掏不出银子。那只有忍痛割肉了。
到最后,李家不得不忍痛割出了一大块肉——足足割出了五千余亩田地。
在李家割肉的同时,朝廷在颖州安置了一千军户,赐赏田地十万余亩,那些田从那里来的?
就是所谓的“司马张”、“都堂李”、“太丘刘”之类的地方乡绅大家身上割下来的肉。
被割肉的他们痛吗?
痛!
真痛!
这一痛,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来,每当看到那些不纳粮的军户占着“自家的地”,李麟孙的心里就那个气啊!
气不打一处来,更让人气恼的是,李麟孙是堂堂举人,在乾圣朝之前,虽有良田数万亩,但却没纳过粮,更没有当过差。可到了乾圣朝,规矩却变了,李家的田要足额纳粮。
至于优免,当然有啦,按照大明朝的优免则例来——还是嘉靖二十四年定的,乾圣皇爷仁义,为了鼓励士人向学,没有克扣丝毫。崇祯朝可都取消生员优免了。
举人和监生、生员一样,免田赋二两,丁2人——折丁役银给付。算起来朝廷每年给他足足二两一钱三十六文“巨款”呢。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把田赋以及附加全都交上去。等到第二年再“优免退税”。虽然费了些功夫,可二两优免银对于贫寒子弟而言,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出了正月,又到一年“优免退税”的时节。
和往年一样,在家仆将官府“优免退税”的告示禀报李麟孙时。
“老爷,咱家啥时候去领优免银啊?和往年一样,有两个月的时间。”
李麟孙终于忍不住了:
“领,领个屁!那点地,一年足足交了两千多两银子,比先帝在位时十几年交的都多,优免,咱们李家两个举人,三个生员,一个监生,加在一起不过才免了十几两银子,那点银子是优免吗?分明是打咱们李家的脸,李家的脸啊!”
看着大哥恼怒的模样,李鹤孙说道。
“兄长,李家还有脸吗?打从乾圣八年,李家交了罚款,让官府给收了田,李家就再没了脸面,脸面……都堂李的脸面,怕都比不上城外的那些军户,咱们李家这么多举人进士,一年的优免才十几两银子,算起来才相当于一百来亩地的田赋,可军户呢?一家军户少说也有百亩田产,优免,优免,人家才是真正的优免啊!两个举人,三个生员,一个监生,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军户啊!”
兄弟的话,让李麟孙郁闷道。
“六个士人不如一个军户,陛下苛待我等如此,当真是以我等士人为鱼肉啊!”
六个士人不如一个军户!
这种事情搁在乾圣朝之前,这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可搁在乾圣朝这却是事实,非但如此,在不少乡绅看来,陛下绝对是苛待他们啊!
这些年他乾圣皇爷干了什么事儿?
改革优免,先缴后返,让大家种田要交税。
对乡绅来说,过去的优免才是真正的优免啊,那是真不交,现在,那几两银子算个毛,他们赏下人的都不止那个数。
真正受益是谁?当然是贫寒秀才了!
还有呢?
就是打击投献。
过去诡寄也好,投献也罢,都是为了不交皇粮,把田寄在他们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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