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运总是充满了偶然性,对于梁敏来说,或许他没有像另一个时空中,以抗清义士的身份轰轰烈烈的战死于沙场,但是能够安享太平生活,倒也是人生的幸事,尤其是他的儿子居然还考入了国子监。
不过,对于家境并不宽裕的梁敏来说,这日子过的也不容易,前几天媳妇染了重病,为了治病他典尽了家产,幸好县学、府学都是免费的,要不然指不定儿子都没办法继续读书。在儿子进国子监读书后,他就离开了南京城,四处寻找工作。
在上海找工作最容易。
和所有人一样,他选择了上海,上海作为一个繁忙的商港,单就是这里的码头就需要数万苦力,不过梁敏倒没有去找这样的工作,苦力挣钱太少,相比于码头的苦力,他更乐意到船上去。
当天傍晚,梁敏乘火车来到了上海,伫立在上海热闹的街头,举目无亲的他倒也没有走投无路的感觉。
摸摸兜里的那几个小钱,他在心里寻思着——应该去找一个能挣大钱的活。
能挣大钱的活!
“想挣大钱的话,就要到了海上去!”
直到现在,梁敏都记得同门师兄对他说过的话。
“到海上去,一年至少能挣个一百多两!”
一百多两银子!
对于身处内陆的梁敏来说,只要挣上个几年的银子,就足够置办几十亩地了!
“你是那里人?”
“山东的……”
“山东?”
不等他说完,管事就打断他的话问道。
“海边的?”
“不是。”
“黄河边的?”
“也不算吧,有个几十里地。”
“哦,上过船吗?”
“没有。”
……
整整两天,梁敏都没找到上船的机会,大明的海船需要水手不假,可是,一个没有任何航海经验的水手……一般情况下,还真没有人乐意用。
在接下来的三天之中,梁敏都没能找到上船的工作。为了生计,梁敏不得不和很多人一样,在码头上寻了一个苦力活,暂时维持生计。
每天在码头上扛货,辛苦一天下来,也就挣了两三百钱,这样的活还不是每天都有。虽然辛苦一些,但也能维持生,而对于梁敏来说,在码头干活的时候,他总是会向水手询问——“船上要人不?”。
暮色之中,“暴富号”捕鲸船靠了岸。船刚靠岸,苦力们就在管事的吆喝声中围了到了栈桥上,梁敏也在其中。
“这船上运的都是鲸肉,你们一个个的动作麻利点,可千万不能耽误时间!快点,停好马车,肉要尽快送到冷库里……”
管事的在那里大声吆喝着,在码头上,装卸鲸肉、海鱼一直都是最紧张的工作,因为时间拖长了,肉可能会变质,所以装卸一定要快。
“大梁头,你上舱里头去吊肉。”
听着管事的吩咐,梁敏就急忙到了船上,在水手领着他进舱时,扑面而来的凉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冷不?”
水手哈哈笑道。
“冷……兄弟,这船上咋嫩冷?”
“装的冰,这船上都是装的都是库叶岛的冰,没有这些冻,鲸肉也好,海肉也罢,都运不到京城……”
鲸肉、海鱼,在过去的几年里,随着冰块的储存技术推广,成了最普通的肉食,进入了千家万户餐桌,甚至在南京,鲸肉的价格也不比猪肉贵。
和所有的捕鲸船一样,“暴富号”的船舱是双层的,除了有厚尺半尺的软木隔热保温之外,双层舱板之间还有木屑保温,木屑是极好绝缘体。冰块在这样的舱室之中,即便是最炎热的夏天,也能保存长达四五个月之久。
这也意味着,捕鲸船或者远洋捕鱼的冷藏船舱,可以维持四五个月的低温。这也让鲸肉、新鲜海鱼的远程运输成为了可能,尤其是前者,一条鲸鱼可以提供几十吨,甚至上百吨的优质肉食。鲸鱼皮可以制作成皮包,皮衣,或者是其他皮具,那怕就是鲸鱼的骨头也可以提炼鲸油。
即便是鲸鱼的内脏,诸如鲸鱼肝、鲸鱼心、鲸鱼肾,按中医的说法都是上好的“滋补美味”,甚至就是鲸鱼的胃、肠,也深受码头苦力欢迎的“鲸杂”。梁敏在码头上可是没少号这样的“鲸杂”,几文钱就能买上一大堆。
而这些“鲸杂”都是由这样的捕鲸船运来的。
“你看好了,吊索下来的时候,直接用铁钩子钩住肉,然后喊一声,就吊起来了……”
在水手的招呼中,置身于“肉山”里的梁敏不停的忙活了起来,一块块重达千斤的鲸肉被钩起来,吊到半空中,然后装在冷藏马车上运到最近的冷库里,它们会在冷库内直接分割,然后冻实经过火车、货船运往各地。最后甚至可能会出现在西安百姓的餐桌上的时候。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乾圣十五年的大明百姓过的日子,远远好过中国历朝历代的任何一个时期,源源不断的南洋米,从根本上解决了百姓的饥食之忧,甚至就连同大海,也变成了大明的牧场,为大明提供着数以百万吨的各类肉食,为大明的百姓提供着充足的蛋白质。
那怕就是往日里给大明带来无数灾难的北方草原,尽管仍然在蒙古人的控制之下,但也成了牧场,向大明供应着羊毛以及牛羊肉。
置身于冰块中的梁敏干活很麻利,一筐百斤的鲸杂,他直接抱起来就扛到了吊网上,尽管舱里很冷,可不一会,他身上就全都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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