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战斗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毕竟战场上的一切总是瞬息万变的。
尽管看似处于下风,但是胡守金的神情依然极为镇定,那怕是中间偶尔有漕船在炮击中沉入冰冷的江中,他仍然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盯着越来越近的清军炮船。
他镇定,可他身边的几名参军却无法镇定自若,参军即是参谋军务之称。不过在朱国强军中,参军并不仅仅只是他一个的参谋,从中军到麾下总兵、参将,各有参军,差不多就相当于后世的参谋,尽管他的军队采用的明代的营哨制,但是在本质上还是借鉴了后世的军事制度。
徐文杰、李文风、赵兴邦他们三人都是书生出身,也都是在济南从军,作为参军,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置身于战场上,所以脸色都不太自然。甚至于双腿还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对于这一切,胡守金当然是了然于心。不过他并没有说破这些。
“水战并不是有了船有了炮就能打的。”
知道三人都是第一次上阵,胡守金继续笑着安慰道。
“虽然兵法上说水战是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可是,也要具体来看,他们那边,船不过只是一些盐船,船比咱们的小,这一点上咱们占着优势。至于所谓的人,只不过是船夫外加一些旱鸭子,船上虽然有炮,可是炮的准头差,他们一会肯定要逼近跳帮,他们是真把水站当成陆战来打,哼哼,根本就是不知死活。”
冷笑着,胡守金说道。
“那,那是。”
徐文杰咧了下嘴,勉强露出个笑脸。
“将军才是水战的行家,他们,他们是东施效颦而已。”
一边是在这个时候拍拍将军的马屁,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好话谁都爱听。
“谈不上!”
胡守金随口说道。
“世子爷常说要充分发挥装备优势,咱们这边没有真正的炮船,要不然也不会被动挨打,所以,咱们要尽量使用手中的装备破敌。”
哪怕是胡守金也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现在,胡守金和其他人也是一样,动辄世子爷,闭嘴也是世子爷。
其实他之所以会这样,说起来倒也简单。因为他还不算是爷的心腹。所以才要这样表达忠心。
至于打仗,胡守金肯定不会被动挨打,尽管船上没有炮,但是几十杆火枪却可以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不逊于中小佛郎机。
而且对于水战,他另外还有计划。现在只要等着机会出现就行了,如果没错的话。这些个建奴肯定会把机会送上门来的。
“这里,几位,一会打起来时,记得腾出一只手拉住护墙内侧的绳索,船靠近了晃动大,小心跌倒。”
在说话的时候,船已经靠近了,船上的官兵甚至都能看清楚对方的相貌,他们彼此之间盯视着彼此,尽管双方仍然用佛郎机炮、火枪互相攻击着对方,但是双方甲板上的步兵都已经准备好刀枪,准备最后的接舷战。
水战,似乎在这一瞬间,又恢复到最原始地步。
也就是在这时候,突然,伴随着大佛郎机的炮击,一发拳头大的炮弹准确的击中一艘明军炮船在了吃水线上,在船舷上开了个茶几大小的窟窿。
冰冷的江水立即倒灌而入,瞬间,就让漕船发生了倾斜,在船身倾斜眼见就要沉入水下,船上的明军将士纷纷跳进水里,在将士们跳江逃生时,船开始沉了……
眼见着漕船即将沉入江中,清军的船上发出一阵阵欢呼声。不过他们的欢呼换来的铅弹的回应,在明军火枪的射击上,清军的船上立即倒下了一片。
不过清军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们同样用佛朗机还击,发射霰弹的佛朗基的炮击总会让甲板上的明军死伤一片。
这么近的距离,谁都占不着便宜。
“快,快,杀过去……”
挥舞着钢刀的固尔玛珲,一边勒令炮手们加快射速,一边让船加快速度,而船上的清军也是手拿刀枪继续向明军的漕船靠近。
明军的船虽然大,而清军自以为船上都是巴图鲁,只要靠近明军进行接舷战,就能把甲板上那些没有穿盔甲的明军杀上落花流水。
五十步、三十步……
双方甚至到了鼻子顶鼻子的距离了,船上的清军已经为最后的接舷战作好了准备,即便是面对明军黑洞洞的枪口,他们的眼中迸发出的也是嗜血的目光……
然而,他们突然诧异的看到明军居然放下了火铳。
他们想干什么?
难道是想投降?
他们显然却太小瞧了对手了。
就在他们为明军放下火枪而感觉诧异时,却看到那些明军突然动了起来,他们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那是?
那是什么东西?
还不等固尔玛珲回过神来,成百上千个玻璃瓶就被船上的明军官兵拼命的甩了出去,那些玻璃瓶在空中飞行了三四十步后砸在船上碎裂的瞬间,就升腾出一团团火焰,火焰四处飞溅,点着了周围的一切,船板、绳索,即便是那些飞溅的火蛇落在盔甲上、兵器上,也会燃烧出一团烈火,甚至就是落到水上,也会燃烧着。
因为船上站着很多人,甚至不少燃烧瓶是直接砸在清军的身上,把他们变成了一个个火人。
瞬间,江面上的形势就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不过只是照面的功夫,就在双方鼻子顶着鼻子,眼见要进入接舷战的瞬间,清军的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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