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生伸着懒腰起床,推门就看见院子里两个蹲着的身影,头靠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杜生只觉自己怕是睡多了头晕,怎么会看见项家大少爷跟自己的小妹同坐在一起玩呢?
待他揉了几遍眼睛后,终于知道眼前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少爷您还没走?”
杜生凑到跟前,语气中带着惊奇。他原本以为项景昭谈完正事,不用自己招呼就会走,毕竟外面还有下人等着,谁知道自己睡了一个时辰,这位主子还在。不仅在,还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陪着小妹在地上乱画。
“这……是在干嘛?我们这院子虽然是土疙瘩,可也别画花了,绊人!”
杜若扭头回答:“他在教我识字呢。”
杜生一下子乐了:“丫头片子学什么认字,说出去别叫人笑掉大牙!”
这话刚说完,项景昭一个眼刀扫过来,杜生忙噤了声,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才补救道:“不过项大少爷教的字,一定是字里面极好的,小若学了只会沾贵气,旁人肯定不会闲言的。”
项景昭见他越说越离谱,无奈间出言打断他:“好了,先别拍这莫名其妙的马屁。你平日里待在家里的时间少,杜若一个人待在家里,没其他事情做,该多寂寞?让她识几个字也好,平日里看看那些野史传记,倒不用指望着她能通古朔今,权当打发时间罢了。”
项景昭倒真不是说让杜若读书只为打发时间,只是他明白古代街头巷尾的人的观念。
这里的人一直秉持着一种思想——女孩子读书会读野。
这句话不无道理,女性不读书,眼界窄,自然是卑躬屈膝任人摆布。一旦接收到外面的信息,懂得一些道理,心中所向便不是男人所规定的柴米油盐孩子老公了。这样的女人,可不就是“心野”了吗。
可是不野的女性在项景昭看来太可悲了。
身处这样一个大环境里,他无法改变这样的局面,可如今既已遇到了,他跟杜若中间又有许多缘分,自然能稍稍帮上一帮。
至于解释,实在太费口舌,也没这些必要,项景昭便只用一句“消磨时光”打发走了。
杜生听到这话果然未想太多,转头就跟杜若说话:“少爷百忙之中还抽空来教你认字,你可得好好学了,别辜负了这份贵气!”
又啧啧地用脚点着地上写的字:“就说你不是什么读书的料,瞧瞧!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跟鬼画符似的。若是下次还写这样的字,我看这字不识也罢!”
说完一脚划拉过去,那字便被抹了个没影。
待将字抹了,杜生才觉得舒畅了些,仿佛凯旋的战士般抬起头,却见到项景昭的脸色有些奇怪。
他赶忙陪笑道:“少爷您不知道,穷人家的孩子就得这样训着,不然不长记性,教了也是白教!我们可不比你们这些公子哥,从小就比我们厉害,先生不用教也能学会。尤其是像小若这样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更得多骂。”
项景昭听了这话,神情奇怪地扭头去看杜若,只见那个七岁的小姑娘依然一脸的安静,只是一双眼睛在杜生和自己之间穿梭,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他不由一声叹息——这孩子从小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大,又摊上杜生这么一个哥哥,长成这个样子实属偶然,又近似必然,真是让人心疼。
因而他也不再去跟杜生计较刚刚被杜生一脚擦去的自己的草书,直起身与杜生商量着杂事。
“你明日便要动身,有想好如何安顿杜若吗?”
杜生挑挑眉:“往日都是放在王大娘那边的,他家与我们相熟,王大娘也很喜欢杜若,平日里从不苛待,是信得过的。”
项景昭无奈地摇摇头:“这小紫檀南路住的人家境都不宽裕,谁家都难匀出一口多余的口粮,你就不想想为什么王大娘会那么喜欢杜若?”
杜生虽然无赖,但脑子聪明得很,项景昭一点便能明白项景昭的意思。
若放在现在,杜生托王大娘照顾杜若时,总会留下几块碎银子当做谢礼,这样有来有往本就是人情往来的常态,倒不用多想。可是在以前,杜生也没几个钱,王大娘却对杜若那样热心,就由不得别人不多想了。
以杜生的聪明程度,其实早就从往日的一些迹象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王家有个儿子,虽不傻,可也不聪明,平日里就是跟在自己身后胡混,坑蒙拐骗间混几个钱花,如今二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
杜生不了解内情,但也觉得王家儿子怕是还有什么其他毛病,才拖到这样大还未娶亲,毕竟王家虽贫,也比自己家要厉害许多。
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王大娘为何要对杜若那样体贴了。
虽说杜生也是心疼自己这个妹子的,可真要放在以前,保不齐他哪天赌瘾一上来,鬼迷心窍间便将自己的亲妹子拱手让人了。
可是如今杜家眼看着要发达了,杜生自然不会去干卖妹子的举动,那这王大娘的关心,就变得十分多余。
杜生不是没考虑过这一层,只是一来邻里之间不好突然断了联系,以前都是放在王家,怎么突然就不放了?要是被人说有了钱便嫌弃穷亲戚,杜生这样讲义气的人可是受不了这个侮辱的。
二来,也是实在没别的地方托付杜若了,说句实心话,杜生还真不知道除了王大娘,还有谁能对自己亲妹子这么好。
项景昭也垂眸思考了一会,突然一拍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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