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老太太已经径直进了屋,项景昭被这响动包围着,竟还未见醒,依然沉沉地睡着。
小雀儿刚刚出来得急,未来得及帮项景昭穿好衣裳,此时只遮了条毯子在腿上。
老太太上前轻掀起毯子,待看见上面的淤青,心里便如被人搓揉般的难受。昨日晚间有项仕鹏在,她没法子派个人过来看看,已经被搅得睡不好觉了,今日一早起来,听说修竹园半夜请了大夫,才忙遣人过来问候。
一想到自己的乖孙前晚受了那么多苦,老太太脸上就更哀戚了。
大夫在一旁看了,忙又说:“淤青总是看着伤势骇人,但若每日仔细将小人配的药涂好了,很快便能好起来的。”
老太太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只是乍然看到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膝盖伤成这个样子,任谁心里又能好受?
周围的人忙都上来劝慰。
项景昭本是睡得极沉,他睡眠时间一向固定,昨日折腾了半夜早熬不住,终于能睡了,不过片刻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可他睡觉也不是睡死,先头请了大夫来他已迷迷糊糊有些要醒的征兆,这会子老太太进来了,又带进来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空气闷得厉害。他虽困得紧,可还是强撑着眼皮睁开眼睛。
这落在旁人眼里,又成了他虚弱的表现。
项景昭一睁眼就看到老太太苦着脸坐在他的床边,不由愣了:“祖母,我这是在荣华苑吗?”因刚睡醒,声音中还带着难得的奶音。
项老太太便笑了:“傻孩子,这是在你的修竹园呢。”
“两个院子离得这样远,您怎么过来了?”
项景昭睡得有些糊涂,一时脑袋不够清醒,但只说了两句话他便恢复过来,笑道:“怕是谁同您说了我身子极不舒服,祖母才过来的吧?”
又解释道:“没多大要紧的,不过是跪了半日,孩儿以前可还跪过一日的祠堂呢,没什么要紧的。”
项老太太看他神色淡然的模样,知道他懂事,心里却更因为他的懂事而心疼。但也不想叫项景昭看到自己的担忧,便转了话题:“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去给你做。”
项景昭笑了——我这顿罚不就是贪吃才惹来的?但他不说破,怕项老太太自责,便说:“现在只渴得很,不想喝茶,只想喝白水。”
小雀儿轻轻地笑了:“少爷总是这样,我还没见过这样不爱喝茶的人呢。”嘴里说着,已经起身到了碗水给他。
项景昭也不待吹凉,吸溜着就喝了起来。
项老太太忙劝着:“小心烫到嘴。”
项景昭却十分喜欢喝烫烫的水,偶尔也会烫到舌头,但这习惯还是改不了。
项景昭既已醒来了,项老太太看他的神色,发现虽还有些疲惫,但瞧着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的,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知道项景昭这时候困,她也不多留,只嘱咐了底下伺候的人好几句,着人搬来许多养品,这才趁着暑气还没起来,早早回了荣华苑。
由此可见老太太是多早就过来的了。
项景昭应付了这一帮子人,终于清静下来,都不见他有个过渡,便又沉沉睡过去了。众人见他睡得香,打了帘,都轻轻退了出去。
如此静养了两三日,项景昭腿上的淤青便淡了不少,能下地走动了,但小雀儿谨遵医嘱,即便看着他好了不少,也轻易不许他下床多走动。
项景昭一看众人如临大敌般的模样,知道这次怕是真让一众下人担心了,便也不执拗,好好地在床上躺了七天。
第七天时,那腿上的淤青终于消得彻底了,项景昭才得了应允,下得床来。
他能走动的第一件事,却不是给项老太太保平安,而是先去了项仕鹏的书房。
“可知道错了?”
项景昭虽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可还是老老实实地低头:“知道错了。”
“贪嘴的毛病可改了?”
“改了。”
项仕鹏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去看看你祖母,好好安抚一下她。”
项景昭听话地退了出来,看着这夏日的艳阳天,突然有些迷茫。
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单因为自己是子,他是父,便理所当然承下来的罚,他以前是从来没有受过的。
其余琐事暂且不提,只说项景昭在家养伤,诸事皆停,如今既已好了,其余的兄弟自然要相聚一番。
因说起聚会玩乐,项景昭又记起之前高云锦好容易盼到高云长出门,要来找自己出去玩一圈,谁知先是出了小猫的事,自己又被罚跪,一直不得空带她玩,心里也有些惦念。
如今高云长已回来,这话便不好提起了,只能心里存了事,给几个兄弟下了帖子。
几个人还是选了临河的一处水楼坐了吃酒,初见都还是嘻嘻哈哈的模样,互相问了几句,便落了座。
因问起高云长前段时间是做什么去了,高云长一摆手,表示不愿多提。
别人不知道,项景昭却是知道的。
云鹊到底没撑住,找了个由头自尽了,想来她继续待在高家也很难心安,所以才走了这绝路吧。
高云长此次出去,一是办事,二来就是送云鹊回白马镇,到底,他对云鹊有几分情谊,只是这情义太浅,撑不起少女心海。
倒是云起从项景昭口中听到了个边角末料,叹了一句:“白马镇?”
“有何不妥?”
“巧了,那是我家乡。”
项景昭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果然记起当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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