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的时间太久,项景昭原想着帮他把那条折着的腿重新掰回去,但无奈尸身早已僵了,骨头固定了形状,压根折不回去。
项景昭只能吩咐扬帆加速,尽快到了临安,先将这箱子抬下去。
回头又对着箱子,长跪默念,重重磕了三个头。高云长在旁看着,也是百感交集。
埋尸的细节自不用多说,都是些琐碎事罢了。只一点,因项景昭掩埋行迹全是由着自己在前世的经验做的,前世的侦查水平又比现在高出不知多少倍,故而那隐秘程度,已非古人能想象得到的。
山西之行先放一段落,咱再将目光拉回江南,不知各位还记不记得前文提过的蒋钊。
蒋钊父亲是项家族学中的代儒,一月有二两银子的收入,虽蒋钊母亲早逝,生活上倒也过得过去。蒋钊还有一个哥哥,或是因幼儿时从床上摔下来,磕着了脑袋,长大了便变得有些呆呆傻傻。
说是呆呆傻傻,正经装扮起来也与常人无异,只是略微的孩童心性罢了。
三男之家,父亲酸儒,大哥单纯,蒋钊从小便受了不少同龄儿童的欺负,性格自然懦弱了。
这日云起出门办事,确定了自行车的全部事宜,就待二月初的黄道吉日一到,这车便要正式售卖起来了,这会子回来,天正暗,眼看着一个清瘦的身影从从项府大门出去,看背影分外寂寞,便唤了门人来问话。
“那是谁?来这做什么?”
“说是族学代儒之子,名蒋钊,来寻大少爷的。”
云起听是寻项景昭的,回头又多看了一眼,道:“大少爷出府还没回来……那人可说了寻大少爷所为何事?”
门人本就看蒋钊穿着寒酸,没应付许多就将人打发了,哪里问了这些话?只道没说。
云起想了想,确实听项景昭提起过一个姓蒋的少年与他能对的上号,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这一两年全没从项景昭口里听过这个名字,便道只是个不打紧的人,上门来攀龙附凤的,故而不追问,自进府去了。
若是他问了,又哪里有后来的荒唐事?
这边蒋钊从项家被不甚客气地请了出来,心里不由全没了指望,他这时也不想回家,便在街上闲逛,脚步时正时偏,眼看已乱了全部心神了。
原来问题出在他那痴傻的哥哥身上。
蒋钊的哥哥名作蒋键,如今二十二岁,还未娶亲,平日里只游手好闲地在巷子里胡混,瞧见谁家需要劳力的,上去搭把手,还能混口午饭吃。
蒋键如今都二十二了,还没能娶上媳妇,全因这副脑瓜子。他又总听街坊邻居拿一些嫁娶的事来同他取乐,渐也明白过来了那么一点理。
等到了年纪,又从旁人那里得了法子,偶尔也会去巷子深处的窑子里去找找乐子。
这一来二去,倒与其中一个**看对了眼。那**名叫巧姐,生的倒还算端正,被卖进窑子也有几年了,本是攒够了赎身的银子的,刚要出得这门,突然就碰上了蒋键。
她看蒋键这样痴呆,身上又还算有些钱财,便起了心思,假意勾搭,准备临走之前再套上一笔。
蒋键却是个痴心的,眼瞧着满城的姑娘也就巧姐乐意与他说上几句话,当时就存了心思,想着以后就迎巧姐入门。偏这时又有人透信给他,这姑娘们的赎身银子贵着呢,老鸨单靠攥着这帮姑娘的卖身契转钱,哪里肯轻易放人?
待问,赎身要多少钱?
答:五十两。
五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蒋键登时就犯了难。本想着要去向代儒要钱,可一想代儒一月才二两银子,哪里能帮得上忙——他也是个实心的,压根想不到攒钱这种事,即便能攒银子,这些年代儒供着两儿子,也没多少积蓄的。
巧姐儿听说他攒不到银子,又是一阵哭闹,说自己果然是个命苦的,眼看着遇到了天定的可心人儿,原来还是不能相守的。
蒋键哪里忍心听巧姐这样说呢?当即保证定要想办法凑够银子将她赎出来。
话是说了,可到底要怎样做呢?蒋键着实犯了难。
这日他正在街上一边走一边苦想赚钱的法子,忽然打对面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人,勾肩搭背,高的手里捧着两块银子,边走边笑。
蒋键这些日子想的可不就是这些黄白之物嘛,一时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家的手瞧。
待走得进了,才渐渐听见那两人话语。只听高个儿的那个正骂矮的:“……说了让你总压十三,你不听,非得在最后一把换,你看,全跑了吧!”
矮的忙揽过高个的肩笑道:“哥哥教训的是,这回真是弟弟我眼拙得过分了,该打该打,实在该打。”
高个儿说:“我又不是成心教训你,不过是盼着你好罢了。不过如今我这一翻盘,不仅将前面付的银子都赚了回来,还多赚了好几十两,不亏不亏。”
矮的又奉承:“是是是,我们不过只投了五两银子,一转眼竟到手五十两,看着是一本十利,内里是一本万利,实在不亏。”
高个的哈哈大笑,豪气说:“今儿既赢了钱,必不能亏待自个儿,走走走,我请客,先去醉春楼吃一顿好的,再去回春楼找俩小妞玩一玩,总要过个痛快才行。”
矮的哪有不应承的理?
蒋键最近一听见五十这个词都能怔楞好半天,更何况如今听这两人话音,竟是赢回来五十两。
五十两蒋键凑不够,五两银子却是能想办法的。这眼看着人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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