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也真是了得,待李浑将两名日间听到过梅二在店外诵书的骠骑营军士唤来,他竟当着杨广的面儿,琅琅背诵起《诗经郑风》中的诗篇来了。
张衡一张口背诵的就是那首著名的《郑风子衿》,尚未等他诵完,其中一名军士就听出了梅二确实诵读过这首诗。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第一个派去监视跟踪心意的吧?”
“回王爷,小的正是。”
“那你呢,你跟着心意路过‘梅氏坟典行’门外时,听到的可也是这首《郑风子衿》?”杨广转向另一名军士,问道。
第二名军士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那就烦劳张别驾了,将《郑风》卷中的诗句一一背与他听吧。”杨广存心想看看张衡有多大学问,也不命人去找《诗经》来,只回头向张衡客气地说道。
张衡微微一笑,不急不徐地背诵出了《诗经郑风》卷中的所有诗篇。
“张别驾如此高才,真令末将今日大开眼界呀!”待张衡一一将《诗经郑风》中的诗篇背诵一遍,李浑在一旁听得眼都直了,脱口喟然赞叹道。
“不敢承李将军谬赞,下官自幼开蒙时曾受恩师教诲,《诗经国风》一部最能体现出当时的风物民情,因此对《诗经》中国风一部所录诗篇颇下过些苦功而已。”张衡忙冲李浑拱手自谦道。
坐于上首的杨广脸上却未见一丝笑容,因为直至张衡将《诗经郑风》卷中的数十首诗篇都背诵罢,另一名军士也没有点头表示他曾听梅二诵读过其中的任何一首。
“邶风,建平,《诗经邶风》一卷中的诗篇你能通背得下来吗?”失望之余,杨广心念一闪,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梅氏坟典行”店内书架上发现的那卷似乎有人动过的《诗经邶风》,遂向张衡问道。
张衡此时背诗已背得有些口干舌燥,但因从梅二日间所诵诗句中查找出查案的线索是自己首先提出来的,只得端起碗来咂了口酒,冲杨广点点头,继续背诵起《诗经邶风》中的诗篇来了。
张衡背着背着,杨广在旁就见那名军士脸上似乎露出了似曾听过的表情,却没开口叫张衡停下来,于是,便向那军士问道:“方才张别驾背诵的那首,你听起来有些耳熟,是吗?”
那军士有些难为情地答道:“禀王爷,小的识字有限,听不太懂这些诗句中写得都是什么,只是依稀觉得刚才张别驾口诵那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莫急,你再听上一遍,用心想想是否在‘梅氏坟典行’外人诵读过这一首。”杨广一边温言安抚着那军士,一边示意张衡再将方才背诵的这首诗背诵一遍。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燕燕于飞……”张衡有意放缓语速,将这首诗又背诵了一遍。
“燕燕,燕燕。王爷,好像就是这一首。”那军士喃喃自语着,终于认定他日间听梅二诵读的就是这一首。
“《邶风燕燕》?”张衡惊讶地望着杨广,顺口说出了这首诗的诗名。
屏退两名军士,杨广向张衡求教道:“建平,梅二今日以《郑风子衿》一首开头,以《邶风燕燕》一诗收尾,他确是借此向心意传达讯息吗?”
“这两首诗皆有故人话别之意,然细细品之,两首诗的诗意间还是有些许差别的:《郑风子衿》一首写的是对分别已久故人的怀念之情,而《邶风燕燕》一首写的却是送别即将远行的故人。王爷,从这两首诗的诗意查之,心意好像与梅氏兄弟不甚相熟,而又似有什么事托付与他们,而梅二最后吟诵的这首《邶风燕燕》似乎是对心意所托之事的一种答复。当然,这只是下官的穿凿附会之言,或许梅二只是在心意路过时碰巧吟诵了这两首诗,并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呢。”张衡唯恐自己误导杨广,说起话来自不免留下了很大的余地。
“燕燕,大雁南飞……建平,这首《邶风燕燕》之中有无送故人南下远去之意?”杨广心念一闪,目视张衡,问道。
“确有此意,诗中第二阙中‘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就是写的送别双方依依惜别时的情景。”张衡目光闪烁着答道。
“这就对了。”杨广一跃而起,满脸兴奋地冲张衡、李浑二人解说道,“不出我此前所料,心意果然是想将其与宇文护的私生女儿了尘与司马珞一道送往江左。看来她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已身处危险之中了啊。”
“单凭一首《邶风燕燕》,王爷作如此判断,是否太轻率了些?”张衡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对杨广的这一判断提出质疑道。
“建平,还是今日父皇提醒了我,凡事不妨大胆假设,一步步再去求证。这些日子以来,你也认为心意身上有诸多疑点,是吧。”杨广毫不介意张衡对自己的质疑,面带笑容地向他解释道,“那么不妨先将心意假设为南陈派在长安潜伏的一名细作,再来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会得出怎样的结论呢?结论就是她今日趁宫中再次闹鬼的当口,不惜冒险女扮男装出寺来寻求其同伙的帮助,这就说明,心意很可能事先已知道了昨夜宫中会有事情发生,人们的注意力会集中于大兴宫中,而放松对她的监视,她才敢于溜出寺来。”
杨广说到这儿,有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张衡、李浑二人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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