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人工湖畔,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杨柳依依的岸边若隐若现地晃动。
众人闻讯赶来,正好将这幕尽收眼底。
傅明月衣衫浸湿,发丝尖淌着水珠,髻间的钗环略显凌乱,她柔弱无骨的身体正歪斜地靠在太子的身上。
“母亲,女儿不小心落水,亏得太子殿下出手相救,才得以幸免……”
谢琴看着女儿这副模样,雍容的脸上神色沉了沉,伸手指示伺候身边的老仆妇将大小姐扶着,厉声道:“来人,将那个扰乱侯爷寿宴的小贱人带过来!”
负责押送小妹的家丁,都是护院出身,手劲极大,这一路上,小妹就被他们狠狠地扭着胳膊,像押牲口似得,带到了湖边。
穿过围在外面的宾客群,傅小妹被押了进去。
“跪下!”伴随着老仆妇恶狠狠的声音落下,小妹只觉得膝盖窝猛地传来一阵痛苦。
紧跟着,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地上扑跪了下去。
“咚!”膝盖骨跟鹅卵石地面碰撞,发出闷响声,痛得小妹脸色煞白。
安平候傅德清脸色铁青,略显浮肿的眼皮子微抬,凌厉的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瘦弱女子身上。
只是他刚想开口,谢琴就跨步上前,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冷声道:“将这个故意扰乱寿宴,谎报太子落水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命令的话音落下,傅小妹已经被人从地上拖起来,直接往外面走。
离开的时候,太子身上的药性明明还未解神智根本不清,可现在看他衣冠虽不整,但眼神却尚且清明,完全就是已经解除药性的样子。
如果傅明月和太子之间有了苟且的行为,她身上繁复的绫罗织裙不可能只是湿淋淋地贴在身上那么简单。
心思流转间,一直任由家丁拖拽下去的傅小妹,猛地抬头,眼眸里已经蓄满了惊恐委屈的泪水,看向安平候傅德清的身上,扯着嗓门哭喊道:“父亲,小妹冤枉啊!父亲,救救小妹!”
女子嚎啕哭喊的话音,清晰的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一时间,宾客之间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这女子口口声声喊安平候父亲,是府上哪位小姐?”
“不清楚啊,看她的打扮,连最低等的丫鬟都不如……”
“……”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傅德清眸光闪烁,视线落在被家丁拖拽离去的削瘦女子身上,眉头越蹙越紧:“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后宅的事,他向来不过问,傅德清收敛神色,语气里透着不悦。
自从傅小妹出生之后,府里的人就像是将她们母女遗忘了,完全就是任由其自生自灭。
而谢琴也从来没有跟傅德清提及过傅小妹的存在,因此十四年过去了,傅德清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女儿的存在。
“老爷……”谢琴雍容的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父亲,小妹看到的情形,的确是太子殿下落水了,因为天色太暗,小妹并不知道太子殿跳水是为了救大姐……”傅小妹神色期期艾艾,故意将瘦巴巴的脸仰得老高,梗咽着打断道。
傅小妹知道谢琴眼里容不得她,对于她跟傅明月是同天生辰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
这么多年来,府里的奴婢下人甚至是牲畜都可以随便欺辱小妹母女,却独独让她们苟延残喘地活着,就是为了折磨她们。
在谢琴看来,让她们这对母女死得痛快,还是便宜她们了,只有让她们活得生不如死,才能解其心头之恨。
解释的话,说得恰到好处,傅小妹没有狡辩,更没有试图推翻傅明月的说辞,只是顺势而为。
因为她很清楚,就算这些人赶到现场的时候,撞见了傅明月和太子苟合的丑事,结果无非就是为了皇家和侯府的颜面让傅明月嫁入太子府。
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为今之计,必须借此机会,让傅德清亲口承认她的身份,才是傅小妹唯一的生机。
思索间,她又道:“惊扰了父亲的寿辰,小妹罪该万死,可是母亲说的谎报,小妹实在不能受,只请父亲给小妹一个正当的赐死理由,小妹便死而无憾了。”
话音落下,傅小妹用尽全力,挣脱开钳制,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向地面。
“咚!”
一叩首:“小妹拜别父亲,谢父亲十四年养育之恩。”
“咚!”
二叩首:“小妹拜别母亲,谢母亲十四年照顾之情。”
“咚!”
三叩首:“小妹拜别长姐,谢长姐十四年陪伴之意。”
连续三个响头,每一声就扣人心弦,巨响声过后,傅小妹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不过她蜡黄消瘦的脸庞上,仍旧没有任何怨怼之色,始终保持着虔诚赴死的神色,等待着安平候傅德清最后的审判。
高门大户的后宅,谁家没有点见不得光的东西,随着周围宾客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谢琴脸上的淡定从容表情出现了一丝丝龟裂的迹象。
“谁是你长姐,你个低贱的婢女少在这里乱认亲!父亲可从来没承认过你!”
“明月,放肆!”
“母亲!明明就是这个贱婢的错……”
“桂嬷嬷将大小姐带下去!”谢琴阴冷的眸光刮了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瘦弱女子,不容置喙地命令。
傅明月心有不甘,可当她接收到母亲警告的眼神,只好偃旗息鼓,任由仆妇扶她回院子。
这时候,太子突然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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