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了碗,装了米。听杨福双的安排,把那碗米放在了一把竹制的凳子上。
杨福双已经拔掉了鸡脖子上的毛,他抬起手,朝着褪干净的脖子一刀砍下去。
然后又拎着鸡爪子倒过来放血,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似乎还冒着热气的血滴在了那碗米之中,气味有点奇怪。我胃里不太舒服,就转过头去了。
“薛神婆没告诉过你吗?”杨福双声音苍老低沉,他幽幽叹了口气,“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居然承认了自己是个死人?我伸手去摸口袋里的剃刀。
“外面的是我的老伴,她早两年摔断了腰,瘫痪了。我们无儿无女。”杨福双放完血之后,就把鸡扔在了一边。
他摸了一双筷子,碗里鸡血混着大米和香灰。他却拿起来开始吃。
“我死了,她一个人可怎么办?”杨福双边吃边道。
“她这副样子,哪里会有人管她?洗衣做饭擦洗照顾都没人帮忙……我死了不要紧,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不是逼她死吗?”杨福双把那碗东西吃光了,“鸡你带走吧。别告诉她。”
杨福双把碗拿进了厨房,在厨房里喝了几口水,那水好像流进一副空荡荡的躯壳里,还会晃荡出水声。
我站在他身后,看他用杯子盛了杯水。怔愣了一会儿,我再出去的时候,杨福双正在给他的老伴喂水喝。
老婆婆看见我,朝我笑了笑,还指着旁边的果树道:“吃……”
那是一株砂梨树,仲夏的天气已经开始结果。青色的梨子长在树枝上,沉甸甸的压下来。
“不了,谢谢。”我找了个黑色的塑料袋把鸡装好。
虽然是夏天的午后,但总觉得这里很阴凉。
杨福双是个死人,所以他不是死后的魂魄。他刚才吃了那碗东西,还能在太阳底下来去自如,估计应该是人们口中的“活死人”。
我回忆起影片的僵尸,那些僵尸青面獠牙,还会咬人吸血,把活生生的人也变成僵尸,我总觉得不寒而栗。
被蛇咬一口,我不会有什么事,但僵尸可不一定吧。
我立刻挥挥手:“谢谢奶奶,我先走了。”
杨福双却听了他老伴的话,在梨树底下摘了几个熟了的砂梨:“梨太硬了,我们咬不动。我们村里没几个小孩子了,你拿回去吃吧。”
杨福双说话很利索,站在树枝中间,回过头看我。
他用布盛住砂梨,还随手扔了一个给我。
砂梨个头圆润,长势很好的样子。
“快……快吃。”老婆婆费力地冲我抬起示意,眼里满是和善。
我只能坐在了她身旁,有些拘谨道:“奶奶好。”
老婆婆呵呵笑着,望向不远处的杨福双。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清澈,一点也不像老了的人。年老之后眼睛会变得发黄浑浊。
她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衣服也很干净,连指甲都修剪得十分整齐,身上还带着洗衣皂那股人工香精的清香味。
阳光照在她身上,落下一地的影子,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想不出来,回忆起薛神婆的话,总觉得她可能在暗示我什么。
“吃之前用盐洗洗,上面可能有虫子。吃不完就炖冰糖,快入秋了对身体好。”杨福双把那盛满砂梨的布袋子递给我。
“别吃太多……”老婆婆从身上拿出一块帕子,递给杨福双,“擦擦。”
杨福双接过去,看着老婆婆笑了笑,从兜里拿出几个砂梨,“这两个长得熟,我去给你切块吃。”
我看了眼杨福双手里那个圆溜溜个砂梨,又看了眼篮子里这些大小不一的砂梨。瞬间被喂了好大一口狗粮。
他们夫妻恩爱,我根本就是个电灯泡。
等杨福双弄好出来,我就告辞了。
我骑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是他们夫妻恩爱甜蜜的样子。
我回到家里,嘟嘟正在像模像样地给薛神婆挑谷子,看见我回来了,立刻就流着哈喇子过来了。
嘟嘟差不多会走路了,只是年纪还小。我怕他摔了,伸手扶了他一把。
我把鸡拎进了厨房,给薛神婆。这时候我才想起这件事:“我们天天都吃鸡吗?”
“村里人接济的。”薛神婆正在送柴火,淡声道,“他们知道你住在这里,还带了个孩子,所以时不时送两只鸡过来。”
“他们不敢靠近你,所以给了我。”薛神婆轻轻笑了一声,“人虽然会害怕,但也有怜悯之心。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看薛神婆这番话,应该是迟霄嘱咐了薛神婆。我看了太多不好的事,所以现在看待事物有些偏激。
薛神婆看样子是在开导我。
嘟嘟闻着味过来,看见我手里砂梨,眼巴巴地开始流口水。
我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砂梨:“杨福双那对老夫妻?”
“夫妻都死了。”薛神婆轻笑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咬了一口砂梨,想起下午看见的场景,却没想到夫妻都已经去世了。
砂梨不是很甜,有点寡淡。
“一个有影子,一个没影子。”我回答道。
薛神婆边往灶台里送柴火边道:“杨福双人不错,他那口子嫁给他没多久腰就断了,杨福双照顾了她十多年,从无怨言。”
“他那口子喜欢吃果树,屋前就种了很多。虽说是杨福双在照顾他那口子,可是实际上这两夫妻是秤不离砣,谁离开了谁都活不下去。”薛神婆起身摸了个砂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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