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将,到底是为了撄宁的姊姊这样保护她,还是因了旁的什么心思?别是跟赵孟昭有一样的邪性……
出征时他执意要跟着也便罢了,毕竟那是上战场,随时有可能丧命。这回只是执行保护公主的任命,他也要偷偷跟来,实在是过了。
与其说是保护,还不如说是一刻也离不得。
一经有了这个念头,李为止更是想到萧显等人过去常常笑话的,撄宁是个胆小鬼,做什么都要陈将陪。莫道是两个人“情投意合”,才会不离不弃?
李为止突然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他苦心教导出来,给予了厚望的司徒,怎么能是这种人?失望、愤懑、气恼,多种情愫交错,使得他的神色看起来,尤为难看。
自此,他的目光不时会落在交头接耳低声言笑的两个人身上。越看二人,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他更是感到压抑,彷如遇上了乌云密布的天气,光打雷不下雨,让人郁闷。
不行!都还是年纪轻轻的小少年,他这个做司教的,不能放任自流。
如是想着,他终于做下决定,要好好管教管教。
这晚在客栈落脚之后,他就开始关注撄宁和陈将的一举一动了。
撄宁和陈将自然分在一个屋。撄宁说要洗浴,陈将便热络地让店家小二备了两大桶热水,又是为她提进屋,又是为她试水温,分明就是一副疼惜对方疼惜得不得了的样子。
李为止在屋顶上瞧见,觉得扎眼又扎心。
正当他以为陈将还会“伺候”撄宁洗浴,顺便再上演一出“鸳鸯戏水”的戏码时,陈将特意摆开了屏风,温和地对撄宁道:“我就在外边,你安心洗浴。”随后当真走到了屏风外侧,背着屏风正对门口端正坐了下来,是一副正人君子非礼勿视的模样。
这可让李为止百思不解了。他的目光,自然落在撄宁身上。
浑然不知屋顶有一双眼睛的撄宁,很快便动手解去了身上腰封,脱下外裳,除去中衣,就要退去最后一层底衣……这时,聚精会神就连自己也不知自己想要看到什么的李为止,突然听到下边有人在敲他的屋门。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一跳,忙收了视线。
敲他门的,是公主身边的作司宋珍珠。
当他衣冠楚楚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时候,宋珍珠便走上前去,略施一礼,告诉他,“公主说明日天不亮就会出发,让我来知会李司教一声。”
李为止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却原来是这样小事一桩,不禁放松地轻点了一下下颔,道:“我知道了。有劳。”
“告辞。”
宋珍珠很快走了,但并未走远。她闪身藏在暗处,直到看见李为止回自己屋里去了,方才离开。
她来到公主所住的屋子,向李令月禀告道:“殿下,适才奴看到李司教躲在卓撄宁的屋顶上……卓撄宁正是洗浴的时候,奴不知李司教他是不是已经发现卓撄宁她……”
听言,李令月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不过,”宋珍珠话锋一转,接着道,“奴看到后故意去敲李司教的门,没让他继续窥视下去。”
“他神情若何?”李令月问。
“跟往常无异,看不出端倪。”
“无论看到与否,他对卓撄宁,该是起疑了。”李令月猜测道。
“是啊。”宋珍珠想了想,问,“现在该怎么办?李司教若知道卓撄宁是女儿身,依着他的性子,就算不把她交出去,恐怕也会把她撵走。”
“交出去自然是不会的,撵走……也未必。”想到送他的海兽葡萄护身镜,竟由撄宁在危急之时送回到了自己手里,李令月足以断定,李为止对撄宁的关怀之情,绝非一般深浅。
“其实,奴有一事不明。”宋珍珠忍不住道,“殿下明知卓撄宁身份特殊,此番游岭南,为何特意让她跟上?”
“在此之前,我以为李为止早已知道她是女儿身,这才带在身边……”至于用意,就犯不着说给一个奴子听了。此刻,她也有几分后悔。李为止于屋顶偷窥,说明他此前并不知道撄宁是个女孩儿,倒是她多虑了。
宋珍珠是个聪明的,公主的话看似说完了,其实并未说完,她却能明白其中意味,遂转了话头,又问:“殿下,那可要奴做点什么?”
“白间提醒一句便罢。”李令月叹声道,“是否已经暴露,或是能不能继续隐藏,就凭她自己了。”
“是。”
翌日一早,宋珍珠逮到机会便把李为止昨夜于屋顶偷窥之事告诉了撄宁。
撄宁听说此事,又羞又恼又彷徨。再面对李为止,便没有往日的行云流水与自然了。
每每探究,她都在想,他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女儿身?看到了假装没看到,还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无论如何,她开始防着他,躲着他,与陈将更是形影不离了。
李为止终于看不下去了。既然撄宁对自己有所防备,他暗着观察不出什么,他索性找了她直言逼问。
当萧显传了他的命令喊撄宁到他房间一趟时,撄宁的小心肝儿不由得少跳了半拍。
“李司教说了因何事要找我吗?”
“没说。”萧显眼底精光一闪,随即道:“瞧你这做贼心虚的样子,定是惹李司教不痛快了吧?”
“……”
萧显啧了啧嘴,一副坐等好戏的样子。见撄宁半天不走,他更是催促,“还不快去受死?躲是躲得过的?”
撄宁也只得硬着头皮往李为止的房间去了。
这夜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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