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为止的指责,李令月却不为所动,反倒有几分气恼。
“本公主此番来,也是受命于我父皇。恭行天罚,行军作战,哪有不死人的?”她义正严辞。
年纪轻轻的公主,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却不知从何时起,学会了视人命如草芥!
无论是皇亲贵胄,名门望族子弟,还是一般兵士,在她眼里,都是可以差遣出去直面敌人的弯刀和箭矢的。她在乎过谁?就连她自己,也可以不顾危险冲到最前面,更何况他人?
她还道:“死者已矣,活下来的,注定不凡。我保证,此次攻城的所有将士,都会得到天子封赏。这是本公主格外可以做主的。至于你,我很高兴,你活了下来……”
“不能再战了!”李为止不想与之多言,唯有此劝。至于她之所言有何深意,他也全不在意。
李令月未说完的话被生生打断,自有些不悦。她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好,我答应你。”
她的目的已然达成,原本,她也不打算再战了。
“殿下英明。”李为止方才放松下来,端正自己的身份和态度。
有些话,李令月自知现在不是说道的时候,想了想便起身离开了。
走出屋门,立于长廊之下,她暗暗叹了口气。被李为止如此误解,她也觉得委屈。
抬眸瞧见仅剩的九个长信之徒簇拥在不远处,立于蒙蒙细雨之中,还未换过干净的衣裳,个个脸上都是脏污,正是焦急彷徨不安的样子,她的目光在撄宁脸上稍作停留,很快转身离去。
撄宁等人方才闯进李为止的屋子。已知李为止无有大碍,从未见过他躺在床上如此虚弱无力的样子,九名司徒还是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特殊情愫。
素日里再是不苟言笑,再是严苛的李司教,也有受伤的时候,如此羸弱的时候。
撄宁知道他们的司教其实是多好多正直的一个人,更是心生不忍。她多么懊恼,多么怨恨!如果不是她那个姊姊执意强攻,李司教就不会受此重伤,长信那么多位兄长,以及成千将士的性命,也都不会牺牲。
都怪她的姊姊,自以为是、残忍、无情……
“李司教,您真是吓死我们了!”萧显上前,红着眼眶道,“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几个要怎么活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明明高兴于他们的李司教有惊无险,却都哭丧着脸。
死了太多人,昔日的兄弟,也死了……
“都下去吧!”李为止悲从中来,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
“是……”萧显忙催促大家,“都走吧!走吧……李司教刚好些,须得好好休息。”
撄宁藏有千言万语,也无机会诉说,只能跟着大家一并离开。
西州城一战,周军损失惨重虽为事实,给南诏军一个“周军发起疯来势不可挡”的印象,结结实实威慑到他们的上位者亦为事实。
几日后,宇文韬代表南诏,向大周奉上了投诚书。
周军统帅袁绍峰很快将南诏投诚之意回报给了朝廷,求太后和天子裁决。与此同时,公主和李为止以皇室贵胄的名义,一同上书劝谏。
二十多天过去。大周终于接受了南诏的投诚书。双方派出使臣,于西州城议和。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公主李令月了无牵挂,便要回朝。
袁绍峰要派一队两千人的精锐护送,李令月拒绝了。她独独只要了李为止率仪军一道回朝。
已是四月草长莺飞之际,又加上南边的天气比北边的天气本来暖和得早一些,一路往北,花红柳绿,景致极好,好得公主都不思回宫了。
到北周境,已是五月下旬,李为止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在驿馆,李令月换去华贵漂亮的衣裙,穿上一套紧身窄袖的胡服,精神奕奕吩咐李为止道:“挑两个身手好的,我要去岭南道看看。今夜就出发,其他人,找个领头的带他们依原定路线先回皇城。”
“您要去岭南道做甚?”岭南道乃百越之地,部族众多,又是山区,李为止恐怕旁生枝节,自要问清楚。
“游玩。”李令月却是轻巧答了一句。
“公主殿下,此事恐有不妥。”李为止一本正经,“岭南道……”
“停!”李令月打断他的话,“想去哪儿,去不去哪儿,我是公主,我说的算,你只管听命行事就好。”
李为止微蹙了眉,想要再劝,却知公主性情如此,多说无益,一时倒沉默了。
“快去准备吧。”李令月催促罢,忽而叮嘱一句,“带上她,叫卓撄宁的。”
李为止不解,忙道:“卓撄宁年纪尚幼,体力差,武功也非一流……”
“带上,本公主喜欢。”
“……是。”
除了撄宁,李为止很快选了萧显和赵四方二人随同。
陈将一听要跟撄宁分开,立马像当初求李为止准他参军一样做出了苦苦哀求之态。但这一次,李为止无论如何也没有答应他。时间紧凑,他根本无计可施,到底与撄宁分开了。
当公主的马车行出两三里路时,李为止发现后边有人跟踪,不多时便将陈将抓了出来。
他很愤怒,不禁冷声喝斥:“班师回朝路途,视同在军营,你违抗我之命令,意同违抗军令!你当知何罪?”
“李司教,您就让我跟着吧!无论去哪儿,请让我跟着……我得保护阿宁,不能叫她姊姊对我失望啊……您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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