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大周的确于这年夏天灭了南诏。只不过,灭了南诏之后,大周并没有余力好好治理这片土地,反而导致这片土地分崩离析,成了偏远部落蚕食的一块肉。
想来,李为止正是清楚大周国库虚空、兵力有限,才有了不灭南诏的想法。让南诏向大周称臣,无论是对这片国土,还是对大周,都是有利无害的,好好与太后陈说清楚,太后未必不听。
诚然,大周国库虚空、兵力不足的情况,自不能与南诏安王言说。撄宁略理了理思绪,方才道:“我会与太后说……南诏蛮夷小国,地底下一没金子二没银子,土壤也不肥沃,有的是地势崎岖,山高水长,还有野兽凶猛,开垦兴建起来实在费财费力。与其夺来或是不管不问,或是费人力物力去开拓,哪里有将其变成附属国,年年受贡得好?”
言及此处,她忽而话锋一转,接着道:“当然了,南诏不识时务,执意要战的话,于大周而言,哪怕‘驯服’不了南诏的土地,没有南诏隔三差五屡犯国境,摧而毁之,也实属必要。”
南诏被撄宁说得一文不值,宇文韬听了自有些不悦,但他也明白,在大周太后眼里,南诏就是个蛮夷小国,若不是近年来南诏屡犯大周边境,此次也不会劳动大周军兴师动众。而眼前女子的话,更是话糙理不糙,叫他不得不深而思之。
“我这司徒所言,正是我打算与我朝太后说的。”李为止表态道。
宇文韬不禁惊异抬头,看了撄宁一眼,问:“你的司徒?你长信分司何时能收女司徒了?”
“你当知道,仪鸾司司徒择选第一不可违背的标准,就是相貌不凡。”
“李兄的意思是,她是男儿身?”宇文韬诧异的目光直上下打量撄宁。
撄宁咳了一声,变了嗓音道:“正是!我正是男儿身。”说着他端起手边酒水,一饮而尽以作豪气。
她心生别扭,不知李为止为何要谈及她是男儿身之事。她只觉,他这么做,乃有意为之。
宇文韬更是起身离席,走至撄宁身边,将她拽了起来,左看右看。“李兄不说,谁知你竟是个男儿身?真是绝了!”他偏过头又对李为止道:“到底是仪鸾司,人才辈出啊!他这扮相,比起李兄当年可还要像。”
李为止也扮过女人?撄宁脑补了那个画面,不禁发笑。
李为止皱了皱眉,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样子。
宇文韬笑着,倒没揭他的短,回头问撄宁道:“你叫什么名字?”
撄宁张口刚要作答,李为止则是抢先一步告诉他,“卓撄宁。回头在写给我朝的投诚书里,还望安王爷能够提到他的名字。”
撄宁方知,李为止提及自己是男儿身的用意。
“李兄是要把功劳都记在这小子的身上?”宇文韬豁然开朗,脸上的笑容却显出几分不正经。片刻之后,他又正色道:“本王何曾答应你说,本王要投诚了?”
李为止站起身来,道:“你好好想想。”
说罢他揖了揖礼,这就要告辞。
撄宁忙也向安王拱了拱手,转身追了出去。
她满心欢喜,跟上李为止之后,自然要谢他一片好心好意。
李为止却道:“你怎知宇文韬一定会投降?”
撄宁不禁咧嘴而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岂能不降?”
“可光他一人投降,南诏朝廷反对怎么办?那个宇文金,也不是白白受他摆布的。”
撄宁愣了愣,但还是相信,宇文韬若真要降,必能摆平一切。她笑了一下,道:“于一位当权者而言,没有什么,比占得一把龙椅更重要。宇文韬,会排除万难的。”
李为止回眸看她一眼,不予评说。
“不过,”撄宁又道,“以宇文韬的性情,该是不会心甘情愿向大周称臣的。投降,只会是权宜之计。若干年后只要时机成熟,他还会北侵。但愿到那时候,我朝不再是今时国库虚空、兵力见肘的局面。”
太后在位一天,官场腐败奢靡之气,就会延续一天。大周看似政治清明、盛世太平的景象,迟早会被打破。想到这样的局面,撄宁会觉得愤恨,觉得恼怒,仿如本该属于自己的美好,被仇人践踏了一般。
的确,太后就是那个,迫使皇室抛弃她,让她不能像公主李令月那样掌有一定权利的人啊。
她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她是李令月,她一定也会做点什么,从太后那里夺取权利,然后掌控权利,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为自己,也为大周天下,为百姓……
可笑的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不过仪鸾司一介不起眼的司徒而已。
看着她一边走一边失神的样子,李为止不禁顿了脚步。而她,沉浸在自己的愤懑和仇恨当中,浑然没有发现自己走到了李为止前面。当她意识到回头看时,李为止的神情之中,已然流露出对她的探究和心疑。
“你小小年纪,懂的倒不少。”李为止却只道这么一句,重又迈开了脚步。
撄宁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羞愧道:“少时听我祖父说得多,其中道理,我一知半解的,也就胡说几句,唬唬人罢了。”
“我看你并非一知半解,而是深谙其理。”
“李司教这是在夸我吗?”撄宁故作纯真追了上去,满脸欣喜。
李为止瞥她一眼,又觉得她还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少年。
知州府衙外头,活动在周围的陈将萧显等人见二人安然无恙的出来,皆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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