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思维迅捷,不愧是长史大人之子,老奴佩服。”
“我知道自己见识短浅,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请富伯明言,不吝赐教。”一听陈富又是这般溢美之词,文若嘴唇又是撅的老高。
“赐教是万不敢当的,只不过,老奴曾听大人说过,此乃朝廷对其的制衡之术。”陈富手指间轻轻敲着桌边,左右轻轻摇头。
“制衡?父亲所说?”文若眨着眼睛嘟囔着,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曲览就算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公然与朝廷作对,所以民间传言的假传圣旨,也就不复存在了。换而言之,朝廷这封山开矿的谕旨是真,这开设柜坊的圣意也是真,只不过,安南十三州的百姓未必会这么想。”说到一半,陈富故意停住了,耐人寻味地望着文若。
“那百姓会怎么想?”文若追问道。
“嗯?”陈富凑近文若,双眼一眯,无声反问道。
“嗷!是这样,百姓会认为,封山禁足的严令是曲览假借朝廷之名所下,他们会认为,曲览胆大包天,为谋私利,假传圣旨,不顾百姓死活,百姓无可奈何,只得隐忍愤恨,自然对其恨之入骨。”
“正是如此,曲览从前贪得无厌,所以,无论他做什么,百姓都以为曲览是在贪赃枉法,就算是朝廷圣旨下来了,又有何用?交趾百姓又有几人识得朝廷圣旨?如此一来,朝廷筹备军需所累下的骂名就扔在曲览一个人身上,您说,朝廷有没有惩治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朝廷厉害,厉害啊。”文若深喘口气,有些语无伦次讷讷自语。
“久而久之,曲览民心尽失,任其坐拥金山,也不足为朝廷之患了。”说罢,陈富右手端起茶杯,左腕抚着胡须,望着茶水中文若清幽发绿的倒影有所思虑,缓缓将茶杯放下。
文若听后,哽咽连连,手心紧攥着一把汗,强忍内心慌张,保持镇定,他万没想到,只是不经意提及这朝堂之事,竟是如此的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不止如此,自打文若懂事起,他意向中,那曲览在交州境内呼风唤雨,强买民粮,是何等猖獗的人物?可在方才陈富口中所谓的朝廷面前,却也只能沦为随时待毙的替罪羔羊,一想到这些,文若心有余悸,不禁担心其父的安危。
文若之父陈卿嗣自右迁都督长史后,十余年来,与那曲大都督坐的是同一条船,可谓是唇亡齿寒,文若对此心知肚明。曲览是死是活自然是无关紧要,文若所忧的是,一旦曲览东窗事发被朝廷抄家,其父陈卿嗣难免遭殃,到时候天威降临,后果不堪设想。
文若思来想去,不吐不快,可又不能在这个家臣面前外露惶恐,丢了父亲朝廷命官的威严,索性他将计就计,以曲览为梗,一问道底:“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待到天下无战事,恐怕曲览迟早是俎上鱼肉。”
“敢问少爷,您认为朝廷会如何处置?”陈富深吸口气,双掌扶膝,心绪似乎轻松了不少。
“当然是依大唐律法处置。”文若有所顾虑道。
“如何依法处置?”
“要想搜集曲览的罪据,置其死地,那还不易如反掌。”文若神情略显无助回道。
“唉?”陈富像驱蚊似的摆了摆手,一声幽长的升降调过后,笑道:“少爷上述之词并非实证,只是臆断,就像您方才整理的账簿,每一笔每一道皆是严丝合缝,毫无破绽,曲览既然敢做些大手笔,那明面上肯是查不出任何端倪的。一旦朝廷追究,派遣监察御史前来调查,曲览只需以重金贿之,此事便不了了之。退一万步讲,就算朝廷的监察御史查到些什么,曲览身为从二品都督兼三品州刺史,只要他主动向朝廷请罪,花些金银,堵住御史台的嘴,百官自然会就会替他说情,此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难道皇上也不管吗?”
“皇上当然要管,只不过。”陈富突然止住话,唇上的白须一卷,半天没有说话。
“你快说,只不过什么?”文若的鼻子和嘴连起来就像个小猴。
“只不过皇上也不好管啊。”
“皇上贵为天子,独掌大权,区区一个州刺史,处置起来,又有何难?”
“唉,这讲究可大了,若是换做其他州刺史,皇上或许还可雷厉风行,下旨查察,可咱们交州毕竟是与众不同。”陈富润了润唇,说道:“首先,正如方才老奴所言,朝廷并无真凭实据证明曲览有罪,既是无罪,就算当今圣上,也不能不问曲折,擅杀大臣,惹天下人之口舌;其次,少爷您请想,交州距长安足有万里,且蛮夷围绕,民族混杂,曲览虽名为地方都督,实为地方皇帝,在岭南之内,定是心腹如网,故吏繁杂,一旦皇上向天下诏,动用大理寺公开彻查曲览,曲览怎会乖乖待毙?把曲览逼急了,以他在交州的势力,虽不能与朝廷节度大军正面抗衡,可终究会引发战乱,这是皇上最不愿见到的,皇上绝不会因一时之怒而影响长远国策,因此,皇上不是不管曲览,而是眼下不能管,也不用管。”
文若听后,长舒一口大气,想了片刻,随之又不解问道:“富伯,你这‘不能管’我是明白的,可这‘不用管’恐怕是你一家之言吧?”
一阵窜堂风卷起陈富的白须,阵阵凉爽拂面而来,陈富眯眼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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