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五爷应酬极多,每日接了请帖出门,要么是以酒会友要么是以文会友,和一帮有钱有闲的fēng_liú名士们去青楼去画舫或是去梨园,每天到半夜才回来,彻夜不归也不稀奇。
虽然是亲生父女,可凌静姝和凌五爷并不亲近。几天不见一面也是有的。就算是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话。
这几日因为凌老太太的寿宴,凌五爷难得老实安分地在府里待了几天。每日早上领着妻儿浩浩荡荡地去雍和堂,中午陪着难得归来的兄长和妹夫喝酒闲聊。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邀卢安到书房来下棋。
凌五爷擅长下棋,卢安也是个中高手,两人棋逢对手,倒是颇为相得。
“我输了!”凌五爷拿着黑子犹豫了半天,终于无奈地认输:“妹夫的棋艺实在高妙,我甘拜下风。”
卢安笑了一笑,随手拂乱了棋盘:“五舅兄成心相让,我才侥幸赢了这一盘。”见凌五爷意犹未尽,又笑着说道:“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再手谈一盘如何?”
凌五爷欣然点头:“也好。”
正要重新摆好棋盘,一个小厮走了进来禀报:“老爷,小姐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老爷。”
凌五爷有些意外。
凌静姝平日极少主动来找他,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儿一直是柔顺安静又听话的。今天既是主动来了,想来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了。
养在深闺里的少女,一般是不见外人的。不过,卢安是嫡亲的姑父,倒是无需避嫌。
凌五爷张口道:“让她进来吧!”
小厮应了一声,很快退下,片刻过后,凌静姝推门进了书房。
凌静姝没料到卢安竟然也在,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迅疾恢复如常,神色自若地走上前,敛衽行礼:“见过父亲,见过姑父。”
“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多礼。”卢安和颜悦色地笑道。
卢安虽已年过三旬,却生的俊美倜傥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成熟男人的气度和魅力。相貌堂堂被誉为定州第一名士的凌五爷,坐在卢安身边,竟也稍稍逊色了一筹。
凌静姝道谢起身,神色毫无异样。
凌五爷今日心情不错,含笑问道:“阿姝,你特意来找我,还说有要事,到底是什么事?”
凌静姝没说话,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浮出些许为难和迟疑。
面对这么一双会说话的眼眸,卢安就算是有些许不快,也立刻烟消云散,笑着站起身来:“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先走一步。”
......
待卢安走后,凌五爷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无踪,略有些不快地说道:“是什么事,连你姑父也不能听吗?”
对这个生性凉薄的亲生父亲,凌静姝早就没了期盼和亲近之心,听到这等令人心寒的话只觉得可笑。
不过,她此次来是有更重要的事,必须要征得凌五爷的首肯和支持,不便翻脸讥讽。
凌静姝平心静气地应道:“是,女儿将要说的事十分重要,只能让父亲知道。就算是母亲在这里,我也是不会说的。”
凌静姝说的这般严肃,凌五爷的态度也慎重了不少:“这书房里只有我们父女两人,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会擅闯进来。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凌静姝上前一步,忽然跪了下来:“女儿有一件极要紧的事相求,还望父亲应允。”
凌五爷一愣,心里愈发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有话站起来说,不用跪着了。”
平日再漠不关心,到底也是唯一的亲生女儿。看她这么跪在冷硬的地上,凌五爷的心里掠过一丝心疼。
凌静姝本来也没有长跪的打算,顺势起身,道明来意:“父亲,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阿霄的病。”
“他在八岁那年意外摔跤,磕中了头部昏迷,醒来之后眼睛便再也看不见了。他原本聪慧又机灵,读书极有天分,眼盲之后,一切都完了。他不能再读书考科举,生活不能自理,也不愿再出门做客。每天就这么待在内宅里......”
无需刻意地煽情,凌静姝说着说着,眼眶便湿润了。
凌五爷听着这番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叹了口气说道:“阿姝,你和阿霄是孪生姐弟,感情远比别人亲厚。你自是心疼他的。我这个做父亲的,难道就不心疼他吗?这些年,请了那么多名医来,都没能治好他的眼睛。这是他的命!我们也只能认命。”
“不,我不认这个命。”
凌静姝眼中闪过水光,声音里满是坚决:“以前请来都是定州城里的大夫。医术未必有多高明。真正的杏林高手大多在京城的太医院里。我听嫣堂姐说了,太医院里有一位卫太医,医术高妙,尤其擅长治疗疑难杂症。说不定他能治好阿霄的眼睛,我想带着阿霄去京城。”
凌五爷皱起眉头,沉声道:“不行!先不说那位卫太医是否肯为阿霄诊治,也不说能否治好。你一个闺阁少女,从未出过远门,京城又路途遥远。你带着阿霄去京城,我实在放心不下。”
“父亲担忧的有道理。我一个人陪着阿霄去京城,确实多有不便。”
凌静姝早有准备,立刻接过话茬:“好在大伯一家子都回来了,他们很快就要回京城,我和阿霄随着他们启程就行了。到了京城,就在大伯家借住一段日子,然后再伺机去回春堂,请卫太医为阿霄治病。”
“京城名医众多,如果卫太医治不好,我就再寻访别的名医。总之,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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