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欢的心慢慢舒缓下来,她仰着脸,问:“躅国知道了铁矿的消息?也对东境打起了主意对吗?”
祁霖玉眼里有讥讽一闪而逝:“二十年,躅国经历了一个朝代的变更,新任国君雄才大略,文治武功显赫,不仅改革了躅国的许多恶政,还推行新法,使得遭受连年战乱的国家开始稳定、恢复、发展,最终成为了盛世之国,当时的躅国,需要的不是铁矿,需要的是和平。”
躅国当时并没有采用激烈的手段压制大樾向东境取矿,而是派人将冶铁的用途和利益灌输给了东境子民。
一石激起千层浪,垂垂老矣的东境王总算看清了明宗的真正面目,他用美人和金银腐蚀了东境臣民的身心,却换走了东境国真正的宝藏。
意识到此的东境王,竟然急怒攻心,口吐恶血而亡。
东境国太子撒林接任国君,他和他的父亲性格截然相反,是个激进冒失的莽夫,他还没登上国君的宝座就亲自带着百余精卫前往大樾讨要说法。
像个乡野村夫,在得知自己被欺负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要连本带利的征讨,可他却忘了,当时的东境和大樾,无疑是鸡蛋和石头。撒林和他所带的百余亲兵,还没接近晏安城就被尽数歼灭。
但撒林此举到底在大樾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臣工们纷纷猜测撒林率亲卫急奔向大樾京都的用意。而这个疑惑也在不久后渐渐显出端倪,明宗派兵在东境境内采矿的事以谣言的形式传至晏安城。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樾朝满朝哗然,文官武将纷纷上书请求明宗以正视听,而察觉到事情真相的当朝首辅,一时无法接受竟撞死在了朝华殿的殿柱之上。
至此,明宗派军队偷窃般的开采东境矿藏的行为,大白于天下。
明宗以利益为中心的皇权变得岌岌可危,但二十年铁矿的开采,明宗不仅拥有着世人不可想象的金银,还有着足以决定战争胜利的武器。
真相大白之时,明宗又做出了一个震惊朝野的决定,他要以五十九岁高龄,亲率三十万大军攻打躅国,他要在有生之年看到躅国的陨落和战争给大樾带来的硕果。
可国泰民安了二十年的大樾子民并不希望看到战争,大樾和躅国相接的边境小城,早已习惯了和平。
就在明宗集结铸造工匠为自己打造玄金战甲时,明宗的亲侄子,三十岁的德王祁烈率镇北侯起兵造反,一举攻下了王都,直奔朝华殿。
“据说明宗被镇北侯一剑穿心的时候,朝华殿的禁卫军纹丝未动,这么多年,明宗的亲卫早就把他当成了一个疯子,他们把德王和镇北侯的谋逆视为替天行道,德王更是历时三日就完成了一个朝代的更替,帝号英宗,国号建昌,也就是先帝。”
祁霖玉轻描淡写的述说着一代帝王的陨命。沈雀欢却在听到“镇北侯”的时候呼吸一窒,他当然知道先帝帝号英宗,可镇北侯却是长儒和母亲的外祖父,是自己的曾外祖父。
可她从未在任何人口中听说过镇北侯助先帝夺位。
沈雀欢顿了顿,祁霖玉果然接口:“镇北侯是先帝最信任的人,后面的事和他也多有关联,听我慢慢同你说。”
沈雀欢的目光在虚空中一掠即回,重新落到他的脸上,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沈雀欢已经猜得出,东境对大樾皇权的报复才刚刚开始,而明宗的利益集团却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历时二十年开采出的铁矿,如果全做成兵器,能够堆满整个晏安城。
于是沈雀欢暂时略过了最为好奇的“镇北侯”,询问起铁矿的去处。因为据她所知,大樾虽然地广物博,却因为明宗的嗜战,国境之内所能开采的铁矿已经寥寥无几,在这样的情况下兵部已经有十几年没向各军营发放训练用兵器,羽驰军所储战备兵器也多来自于战场缴获。
明宗所开采的铁矿,至少没有经过工部和兵部。
祁霖玉不得不赞赏她的敏锐:“你猜的不错,英宗在清剿明宗利益集团余孽的时候发现,明宗开采东境矿藏这二十年,所用人力、财力、物力,全都自成体系,是脱离于朝廷的单独组织,不仅户部、工部、兵部从未有所耳闻,甚至连这二十年来所开采冶炼的铁矿运到了哪里,用在了何处都没无从查询。”
沈雀欢深深的皱眉,英宗夺位属于突发事件,在这种突然的灾难之下,明宗的利益集团竟然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这该是怎样强大严谨的组织?
“明宗的那些亲信和禁卫军呢?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吗?”沈雀欢问。
“在明宗丧命当日,宫中禁卫军中有二十人不知所踪,后来经过多方查证,有人曾在这些人身上看到同样的特征。”祁霖玉在自己右手手背上点了点,“这里,有黑色线络,自中指尖盘桓进袖裾里,如一条黑色的细蛇。”
沈雀欢脑仁忽的一炸,像一只遇到危险的小兽猛的坐直,“夜煞!是夜煞的标志。”
祁霖玉显然也知晓了这标志的含义,他表情微微凝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瞳仁里消失了,他说:“对,曾经令你们羽驰军深受其扰的夜煞,就是明宗真正的亲卫,也是那支神秘利益集团里至关紧要的一群人。”
但他们出现在东境,以东境人的身份与大樾为敌,沈雀欢心中寒凉彻骨:“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令她嗔目结舌的信息,隐透出某种预兆,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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