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疏与苏豫从正堂出来,褚疏拽着苏豫就往深堂走,苏豫无可奈何被她拉着,苦笑着问,“疏儿怎么看周广怀的发问?”
“我能怎么看,”褚疏瘪嘴,“我不怎么看。”
苏豫又问,“疏儿知道周广怀为何那般问了?”
“管他呢,”褚疏步履不停,“这里头门道多着呢,我不想晓得。”
“疏儿既然知道这里头门道多,还这般不在意,”苏豫皱眉,“伯逸该说疏儿是豁达呢,还是……”
“我这是不知者无畏,”褚疏扭头看了苏豫一眼,“你别趁机想拽我进你们那泥淖。”
苏豫失笑,“疏儿……”
“这事我沾上泥后我们再谈,”褚疏打断苏豫,“你赶紧跟广心说清楚才是正事。”
“疏儿这是作甚,”苏豫停下脚步,拉住褚疏的手,“为何这般心急?”
“你来这干嘛的呀?”褚疏松开手,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特地来看人家一眼、同人家父母兄长寒暄的呀?”
苏豫盯着褚疏,在乐抑府她心急还说得过去,但是这都到周庄了,她还这般,真的说不过去。
“你想什么呢,”褚疏微眯着眸子,“我这不是想早些去蓬莱嘛。”
苏豫不回她,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转头瞟见旁边园子一角的石凳,便把褚疏拉到那儿坐了下来。苏豫也不管她高不高兴,决定正儿八经问清楚,于是道,“疏儿这趟回来后实在是奇怪得很。”
“哪里奇怪了?”褚疏打了个呵欠,“伯逸你是不是多想了?”
“伯逸是不是多想了疏儿心里知道,”苏豫皱眉,“你又不愿意讲阳州发生了什么。”
褚疏撇嘴,“真没什么,就是将锦囊给了你弟,然后在阳州州府住了些日子,后来戎公和苏衎来了,我就回来了啊。”
“就这么简单?”苏豫问道。
“就这么简单。”褚疏垂下眼玩起了袖袂。
“那为何疏儿会住到阳州州府,为何来信说伯逸眼光太差?”苏豫看着褚疏抿紧了唇,顿了顿,还是添了句,“为何父皇与老五刚到阳州,你见着他们便马不停蹄回来了?”
“伯逸,”褚疏声音已经冷了下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就是想确定?”
“伯逸是当真不知道,”苏豫看着褚疏,“疏儿不说,伯逸也不敢猜,更不想猜。”
褚疏抬头望着苏豫,良久才开口,“我想问的都问过你了,想说的也都同你说过了。”
“伯逸不仅想知道疏儿怎么想,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苏豫再清楚不过了,褚疏心大,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也不会揪着什么不放,尤其是已经成了定局的事。但是她不追究是她的事,他还是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知晓她受了什么委屈,会做出什么决断。
“为何非要我讲啊?”褚疏翻了个白眼,“你去问你那好弟弟啊。”
苏豫摇头。若是问苏衎便罢了,他是个藏不住事的,可这事定是苏宥最清楚,苏豫知道的,老三向来是金人缄口,又一贯是咬碎牙了往肚里吞,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既费劲,一般还是白费劲。
“真要我讲啊?”褚疏眨了眨眼,有些不怀好意。
得苏豫颌首,褚疏便将阳州那近月苏宥耍的那些个手段与说辞捡了些记得的同他说了。
苏豫听完是哭笑不得,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也不是没想到苏宥会有这种手段,而是没料到苏宥会为了一句无凭无据的空话对一个姑娘耍起了心机,即便那姑娘是褚疏。他不该是这种人,他的礼教不允许是这种人。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褚疏耸了耸肩,兄长护弟弟,她能理解的。
“伯逸不是不信,”苏豫笑道,“只是老三不该是这般的,有些出乎伯逸预料。”
“你觉着他是什么人?”褚疏已经做好了反驳苏豫的准备。
“伯逸同老三从小一起长大,”苏豫看褚疏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觉着有些好笑,“伯逸以为,老三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你看看,你这不还是不信吗?”褚疏挑眉,“可他就是这么做了,事实就是如此。”
苏豫没接话,褚疏不是添油加醋的人,她说的约摸就是事实了,而且就她那记性,怕是还略去了些。可他知道苏宥的为人,心思是深了些,却不是个阴险的,这里头肯定有别的缘故,还是等苏宥回来,试着问问好了。
“他是真可恶,”褚疏咬着牙,“比我那表兄还可恶。”
苏豫看着褚疏,她还真是恼极苏宥。
“你就说牡丹花那事儿,”褚疏一想到这事就觉得气,“我讲他小人,实在是侮辱了人家小人,人小人好歹是真小人,他伪君子。”
苏豫失笑,褚疏瞪他,“你们不明白我们役夫的苦,那牡丹是我特地去徽地请的野牡丹,与自家种的牡丹不同,还好是那牡丹还活了,不然我跟他没完。”顿了顿,又道,“其实是怪我,来了兴头想逗逗这闷葫芦。”
苏豫已经笑出了声,好半天才缓过气来,道,“疏儿,你总算栽这上头了。”
褚疏单手撑着头,手指插入发中,“我当时还纳闷呢,还想说伯逸你怎的这般肤浅。”
“怎的?”苏豫含笑。
“那伪君子除了皮相好,真没别的了。”褚疏想起苏宥都觉得不大舒服,“还好你们不是相好。”
苏豫哭笑不得,褚疏又提这茬了,“疏儿,这祸从口出,你可千万别在旁人面前提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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