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烈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他只是转身,看着轩辕神月,然后摸了摸他脑袋。
“你是北烈家的谁?”八音胸口起伏,她蹿到风烈面前,眸光晶亮的问。
风烈看了她一眼,随手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口酒,一抹嘴道,“我就是我,还能是谁?”
八音捏紧拳头,她几乎是咬着道,“那为何,十年前,北烈朝飞死的时候,你不出现?”
她心头还是有怨恨的,当年绝望到那样的地步,可没有谁能拉他们一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
漫天神佛,无人可应,诸地鬼魔,无人支声,就那样的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风烈注视着八音的眼睛,看懂她眼里的怨恨,他沉默起来,隔了好一会才会说,“非我不愿,实为不能。”
非我不愿,实为不能?
八音重复他这话,倏地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声凄凉哀恸,似杜鹃啼血,又似幼兽悲鸣。
她目光茫然地走着,不知要走到何处去,也不知要往何处走。
远远的,琴长生负手而立,他在月下看着她,那张脸,总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
八音似乎看到他,又似乎没看到他。
她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恰擦肩而过之际,琴长生一把喝住她,“站住!”
琴长生拉住八音,端王爷身上的蛊虫已经不躁动了,他将琴弦取了下来,这会放进八音的手里。
八音握住琴弦,她睫毛颤动,如断翅蝴蝶。
“十年前,为什么任由朝飞去死?你养了他十四年,视如己出,为什么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不帮他?”她凄声问答。
这是她最不能原谅琴长生的!
琴长生敛眸没回答,他脸上神色说不上来的奇怪,似悲伤又似决绝。
八音又问,“十年前,母亲因我嫁颜西祠,呕血而亡,如何单单偌大的琴家,只有她一人不许我出嫁,而你们全都众口一词的称赞?然后同样看着我死?”
说她心无芥蒂那是假的,她甚至会想,是不是十年前,她嫁给颜西祠就是一个阴谋,而在这阴谋之中,唯有她母亲玉氏是洞悉了,但却不能跟她说,落的个呕血而亡的下场。
在这一刻,琴长生好像忽然就老了十岁,他看着八音低声道,“你应该听你母亲的。”
八音心头哀恸至极,这情绪汹涌地甚至惊动了她心口的蛊虫。
那蛊虫似乎小小地翻了个身,就引的她心悸裂痛。
她笑了两声,甩开琴长生的手,再不掩饰的恨意从眼底弥漫出来。
琴长生看着他这个嫡长女,曾经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痛心疾首。
他怅然道,“一应,都是老祖吩咐的。”
所以,他纵使是家主,也无能为力。
静默明瞳,深沉幽黑,仿佛里头含着黄泉之水,冷的人头皮发麻。
她道,“你可真是懦弱无能!”
懦弱无能吗?
该是的吧,他要不是懦弱无能,又岂会妻离子散,落到现今这样的地步?
八音从皇宫出来,天地间的雪越发的大了,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遭的一切都成了黑白褪色,万籁无声,唯有她面前的飞雪肆意。
她摸了摸心口的地方,没有暖意,没有跳动,就好像她已经不是个人一样。
她不知不觉走到酒肆,芬芳的桃花酿,在雪夜里,透着一种格外的冷香。
她走了进去,自顾自的喝酒,酒入愁肠,千杯不醉,结果愁更愁。
模模糊糊间,她听闻箫声簌簌,和着落雪的声音,先如月华逐水,梦落飞花,又是孤帆远影,镜花水月。
她觉得这箫声很熟悉,就像是浮黎的箫声。
她放下酒盏,人往外走,寻着箫声的方向,芒芒雪夜之中,偶偶独行,天地素白,宛如一色。
那袭玄色就如此的显眼,像化不开的浓墨色泽,成为白茫茫中唯一的颜色。
三千鸦发,微微垂落,发丝上挂起白雪,不大一会,就被染为白头。
她立在不远处静静听着,然后双臂一展——
“轰”的一声,整个人仰躺在雪地中,冰冷浸袭,肆意蔓延,她看着飘扬白雪的黑色苍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曲终了,浮黎收箫,他看着不远处的人,几乎已经同落雪融为一人。
他起身,浮雪飘落,鸦发飞扬,滟潋如画。
“喂,死了?”他到八音面前,抬脚轻踢了几下。
见人没反应,他蹲下身,用碧玉箫拨开落雪,就见一张紧闭双眼的脸。
浮黎看了会,跟着嗤笑一声,只得屈尊降贵地动手将人挖出来,再一探她鼻息,却是睡着了。
他眉目有些不耐,想将人扔这不管,可又有些丢不开手,结果手才从她后背揽过,就摸到一手凝结了的血屑。
浮黎皱眉,他撕开点她的衣裳,就见白皙的后背一道尺长的剑伤赫然在目,伤口没处理过,还在往外渗着血水。
他眉头皱的越发黑,冷哼道,“蠢货,当本殿救你一命容易?”
话是这样说,他还弯腰抱起人,脚尖一点,拂开风雪,飞快消失在雪夜里。
八音觉得自己做了个美梦,她已经很有没有这样舒服的感觉了,周身都很温暖,仿佛像是泡在暖水里,又像是幼年玉氏的怀抱,温柔慈爱。
还有淡淡的松柏冷香,盈盈绕绕在鼻尖,莫名让她安心。
暂时忘却仇恨,不记得恩怨,心头只有眷恋和一点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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