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祭祀塔看似高耸巍峨,里面的陈设却是意外的简洁。
燃着青莲香片的室内,一张月白色的澄心纸摆在上面。
那纸不大,却在上面铁画银勾般书了一行小字。
“近有来客,莫要出塔。”
胡乱哼着曲调的男人一进来,就对着那张留言,不满的哼唧了两声。
“我才不要听你的哪。”他正想伸个懒腰回去休息,却又鬼使神差的坐回那桌岸前。
修长的手指有些笨拙的握住那枝狼毫,砚台里的墨汁早已经干了,他也懒的墨墨,直接将那半干的笔尖放在舌尖润了两下。
一抹墨色沾上他的唇角,他却混不在意的借着那丁点墨迹,示威似的在那纸上写了起来。
“我今天出去了,还遇到了人,她叫……”他急得抓抓耳朵,“燕是怎么写的来着?”
他握着那笔在纸上画了一只燕子,又在那燕子身后画了一座山峰,这才添上了“王”字。
他甩了笔就欲离开,可犹豫再三又在那所剩不多的纸上加了一句。
“原来人都是有名字的,我有名字吗?那你哪?你叫什么?”
燕回看着将出不出的太阳干笑两声,如果我现在叫救命,会有人来救自己吗?
可她现在,可是武功高强燕山王,这要是在这里喊了救命,来的是苦止啊缘止之类的还好,若是把王女直接唤来了,那可真就没有然后了。
得,还得靠自己自力更生。
燕回站起身来,为着方便赏月,那家伙大抵是挑了这王城里最高的建筑,以燕回目测来看少说也有十二三米。
围着屋檐转了两圈,这才挑中了一处地方,这里的屋檐与底下一处半合的窗台而连,从上面往下看去,隐隐能看见半个落脚的空隙。
窗台与屋檐的落差不大,看上去,自己应该是可以踩着那窗台离开屋檐的。
说干就干。
可是即使平时再灵活,此时都会变成一只笨拙的鸭子,燕回从屋檐上撑着身子往下搭脚。
似乎还差一点。
脚尖虽然能够到窗沿,可是却无法在上面踩实。
燕回的手指离开自己抱住的檐角,向着边缘又靠近了几分,近了,更近了,半个脚掌已经能够碰到窗沿……
可就在此时,燕回手下握住的瓦片一晃,那做工明显不过关的瓦片就那么被她抽了出来。
而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向着身下的空地摔去。
吾命休矣!
燕回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老天有眼,看我临死之前这么虔诚的份上,求您让我再穿回去吧。
大约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想象中的剧痛没有来临,燕回笔直的落入了一个宽厚的臂弯里,被人结结实实的抱住了。
有熟悉的心跳声从自己耳边传来,燕回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可随即又瞪着眼睛惊在当场。
来的,是他的余小三。
此时那轮火红的朝阳在他背后升起,橘红的光线落在他雪白的长发上,将之染上了旖旎般的色彩。
燕回的嘴角禁不住勾起,可是眼中却又带着一丝酸涩,是他的余小三没错,只是他变得越发削瘦,那双曾如鹰隼深邃的眼睛如今也浸满了苍凉之色。
“你瘦了。”燕回的手指禁不住抚上了余逐流的面颊。
可是还未触及,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余逐流看着这个即使从半空中意外坠落也不忘捏着半片瓦片的人。
她的面庞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可是给他的感觉却意外的熟悉,尤其是她从半空中落下时,那种样子像极了一人。
“你……是谁?”
我是燕回啊。
燕回眼底的酸涩悄然褪去,她看着抱着自己的眼前人,燕回撑着额头悠悠一笑。
“我叫浮城,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燕山王。”
如果说先前还有半分相像,那眼前这个老道的好似花丛老手一般的“浮城”,那就半点相似也无了。
她的坟莹还耸立在东陵,即使是有些相似,可这世间再无燕回。
即便他是这样想的,可是他的手臂仍旧贪恋似的搂在她的肩膀上,就像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人,而是举世无双的无价之宝。
“燕山王也在。”
面上覆着轻纱的王女从远处走来。
“是啊,昨夜在屋顶上赏月,一时不察落了下来,多亏了这位……”
燕回的手臂挽住余逐流的脖颈。
“还未请教,阁下芳名?”
紧接着,呵呵。
知道被像垃圾一样丢出去是什么感觉吗?
要不是燕回手疾眼快,这一下说不得得把胸都给摔平了。
即是是救命恩人,这也让人不能忍,可是如果对方是余小三的话,那就算了。
燕回丢掉手上的瓦片,手脚麻利的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这才对着余逐流绅士十足的行了一礼。
“多谢这位公子先前救命之恩,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仿佛刚才调戏人家的那个人,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这是来自大燕的万户侯,余逐流。”
王女道,“此次大燕派使者前来,是为共结两地之好,正好恰逢你与止山王封王,所以会在观礼后再离开。”
“原来只能逗留三日啊。”即使知道原因,燕回脸上仍旧一阵惋惜。
“既然燕山王在这里,烦请告诉止山王一声,这几日就由你们二人共同接待万户侯。”
“好极好极。”燕回自是满口应下。
王女对着她略略额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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