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祈君四下转了一圈,见没人,刚要回去休息,就被一声音叫住脚步。
“祈君——”元竹发出声,一想之前祈君让她唤她阿君,立刻将转到舌尖的话又吞了回去,只发出模糊的一嗓音。
“阿君,是我,你师父。”她压低嗓音,小声地唤道,看着站在她身前的这个书生。
逢祈君听到有人叫他,再一细听,竟是师父的声音!
他心中大喜,眼睛迸出亮光,欢喜地向四周扫来扫去,“师父你在哪里?”
为什么他看不见她?
“我就在你跟前啊—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元竹略有迷茫地回道。
她想要拉起逢祈君的衣袖,不料想,她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他的袖子。
元竹不禁生奇,连着在逢祈君的眼睛前挥了好几下手,也不见他眨眼一下。
难道……她这是隐身了?
元竹突然联想起百里长卿之前在睡觉时,口齿不清地对她念了什么。起初,她也没在意,只当他是在说梦话。
现下看来……
原来这个百里长卿早就已经知道她要半夜偷溜的小心思,怕她遇到什么不测,提前给她使了个隐身术!
可怜她还一直觉得自己做得滴水不漏!
元竹见逢祈君没办法看见自己,也索性让他就这么看不见自己。
毕竟他看不见她,也说明别人也看不见她。这样她行走起来就不用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了。
“阿君,能听见我的声音吧?”元竹试探地问。
逢祈君爽快回应:“嗯,小生能。”
“那你一会儿按照我说的方向走,我领你回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逢祈君往前走了几步,踏出洞口,“师父,你之前去哪了?记得快点回去,师公还在找你。”
“哎,管他干嘛呢?”元竹一琢磨,心道这样说不可,又补道:“师父我一会儿就回去。”
她方才来的时候找了条小路,凡人顺着这条小路下山刚好到小溪旁,树林口处。
“阿君,你一会儿下山先往右走……”
“啊——”尖锐刺耳的叫声砸破山洞黝黑,逢祈君立马止住脚步,回头望去……
水六儿一脸吃痛地蜷缩在一角,以巨大的蛟身作被子,狠狠地遮住自己。
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鬓角不停地滑落又坠,“啪踏啪踏——”地砸落在地。
“六儿!”逢祈君惊叫出声,也不管元竹,转身折回水六儿身边。
水六儿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仍在睡觉,脸上的表情却让他心中没来由得阵阵心疼,像是有人那一根根银针扎在他心脏一样,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都是为了他!
她才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是他不配啊——
元竹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也是手足无措,她上前站在两人面前。
看着逢祈君跪倒在地,无助而揪心;水六儿觳觫成团,可怜至极。
月光顺着缝隙打入,轻轻地裹了一层丧白的薄纱。
只是月亮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忧,为何伤?
元竹上前拍了拍逢祈君的肩膀,问:“阿君,她这是怎么了?”
逢祈君抬起眼眸,那眼睛里竟然浮了丝丝缕缕的雾气,不,或者说是未掉的眼泪。
他说:“药不管用,起冲突了。我只想着给她上药,却忘记了六儿她属于水属性,而那药却是烈的。”
“呼——”蛟尾猛地甩过来,甩了逢祈君一个踉跄,逢祈君一下子跌坐在地,半边身子直砸地面。
元竹也被劲风掀到一边,撞到洞壁上,又直挺挺地滚下来。
一时间,山洞内飞尘四起,如突然坠身大漠黄沙,又如喧嚣于战场狼烟,铁甲干戈,让人防不胜防。
“噗——”蛟尾再次横扫过来,砸得逢祈君心口一闷,直喷出一口鲜血来。
鲜血殷红似垂暮的夕光,骤然间浸红了他粗布的衣裳。
六儿……
他用胳膊肘撑着身体,一寸寸地爬起来,蛟尾一下连一下地砸着他,像是要砸完所有的委屈和气力。
元竹飞快地缓过一口气,跑到逢祈君跟前,从乾坤袋里掏出实物一绸带,将逢祈君虚拉起来。
逢祈君的手指甲里抠满了泥土,在元竹虚拉起他后,他轻轻地推开了元竹,藏起双手,似是怕脏了她。
他一拱手,再次跪倒在地,“师父,小生知道你和白师都不是普通人,徒儿求你救救六儿……”
元竹的裙角无风自动,她低头看他,拉他起身,谁知逢祈君居然死跪在冷似沉冰的地上,一动也不肯动。
元竹只好作罢,问道:“咦,你这个小徒儿倒是奇怪得很——我听阿伯说异族相通,那是不得有好果子吃的!阿君你这般为她,难得是想吃酸不溜湫的青果子吗?莫不成小徒儿你喜欢吃酸?”
元竹虽然对这个果子论不甚明白,但也知道这水六儿是死不得的。
单凭她是北海水君的第六个女儿,又是最受宠的一个,更是她和百里长卿受人所托,这次务必要带回的对象!
她这般说辞,只是希望阿君,她的小徒儿这个无辜的凡人能够离她们远一点……
她亦是在强调她们之间的殊途。
毕竟,神仙的世界和凡人的世界终究不是在一条线上的,就像海鸥和烤鸡,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这一切……牵连多了,反倒不好了。
酸果子可不好吃,还是甜果子好吃……
逢祈君顿了顿,下定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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