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与周持成亲后,安氏与温鸢在京中小住了一旬。
内心里,安氏对桂老夫人依旧存着畏惧,行事都小心翼翼。
可兴许是这几年太顺畅了,让桂老夫人心情大好,又格外爱惜自己名声,不止是面慈,心都比从前慈了几分,根本顾不上为难安氏。
安氏谨慎之余,又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温鸢准备着返回临安的细软。
大件东西,家里都替她们备好了,只贴身物什,在丫鬟们操持了之后,温鸢会习惯着再理一遍。
“其实,祖母还是祖母,”温鸢一面理,一面与安氏道,“也就是家顺了。”
安氏深以为然。
就如同“贫贱夫妻百事哀”,未必真的是人难处,不过是倒霉事儿挨着倒霉事儿,看谁都不顺了。
前些年,她被桂老夫人压着,温子览一月里难得攒了假从明州回来,间也是为了母子、婆媳的关系唉声叹气,时间久了,夫妻之间难免有埋怨。
温子甫与温子览两兄弟,吃醉了酒在府门口吵得不可开交又抱头痛哭,能说是兄弟间有了大矛盾吗?
桂老夫人亦是一样,家底一个大窟窿,又不好与晚辈说,只靠曹氏八个瓶子七个盖地挪,又遇上长子长媳蒙难,把老夫人从不好伺候、激发成了谁都伺候不好她,其中有老夫人性情所致,亦有局面之围。
恨吗?
安氏心里还是有些恨的。
但两地隔着远,几年也就见十来天,情绪上便没有那么激烈了。
何况,家里蒸蒸日上,水涨船高,他们三房在临安平顺,针锋对麦芒什么的,真就是不想过安生日子了。
外头,青珠笑着来请温鸢。
温鸢放下手中东西,跟着青珠去见桂老夫人。
老夫人靠着引枕,示意温鸢在身边坐下。
“过两天就回去了,这一走,又是好几年见不着。”桂老夫人叹道。
温鸢道:“您康健些,还等着您给珉哥儿挑媳妇呢,等珉哥儿娶媳妇,我这个大姑姐还不赶紧进京来?”
“就拿好听话哄我,”桂老夫人哼道,“老婆子知道,得等珉哥儿下场比试,等他成亲,再等章哥儿长大……”
温鸢含笑听着。
桂老夫人念叨完,郑重与温鸢道:“屋里没有其他人,老婆子问你一句真心话。
以我们如今的状况,你若想再嫁,一样有很多好男儿。
不说续弦填房,甚至是头婚的男方,也能挑出来,你嫁过去了,亦不怕没有底气。
你要有这个想法,老婆子帮你相看着。
你要没有这念头呢,老婆子就再不提这事儿,你安安心心在临安替老婆子管着侯府,老婆子看你这两年管得挺好,我们在京里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温鸢垂着眼,没有立刻回答。
她明白,祖母这么问,全不是试探,而是要她一句真话。
当年和离,是她自己与阮家过不下去了。
祖母积极主张和离,与其说多么心疼孙女,不如说,是阮家的咒骂、嫌弃刺激到了祖母。
尽管如此,温鸢对祖母亦有感激。
家里上上下下,无人对她的归家指手画脚,甚至,信任她、支持她。
祖母更是几番肯定她的操持,让她感受到,自己不是在家里吃白饭的。
在和离归家的女子之中,她无疑幸运极了。
如果当日没有和离,依旧在阮家耗着……
温鸢能活得下去,活到了站稳了脚跟,和婆母、丈夫叫板的那一天。
可那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哪里比得了回了侯府,陪伴母亲、照顾弟弟,替一家子打理打理内务呢?
“我没有想过再嫁,我这几年过得很好,”温鸢整理着思路,与桂老夫人说了些感悟,末了,知祖母善意,又补了一句,“我还年轻,这是眼下的想法,也许再过七八年,想的又不同了,也许,姻缘到了,我遇上了个心生欢喜的人,都说不好。到那个时候,我就来告诉您,您替我掌眼。”
桂老夫人哈哈大笑。
四个孙女,论伶俐,当属宴姐儿。
而鸢姐儿,性子柔,内里却十分坚韧,有自己的想法,亦有规划。
这很好。
桂老夫人拍了拍温鸢的手:“行,老婆子就再活个七年八年的,看看你会不会遇上那么一个人。”
温鸢从正屋出来,站在廊下,看着湛蓝的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回了厢房。
安氏见她回来,柔声问:“老夫人与你说什么了?”
“祖母让我好好在临安替她看着侯府。”温鸢笑着道。
安氏见她神色轻松又自在,便放心下来:“是该回去了,我也不担心珉哥儿,有长辈看着,还有兄弟一块,他好好念书。”
温珉与温章这次都入香居书院,跟着先前教温辞的先生们。
书院是好书院,放了课,除了温辞,偶尔还能请教赵子昀、霍以暄他们,亦能提高许多。
安氏固然有些舍不得儿子,但是,怎样对儿子好,她明白极了。
依着日子,安氏和温鸢踏上了归程。
京城的夏日,也越发热起来了。
瑞雍十五年的下半年,对温宴而言,不算顺利的事儿,渐渐露出了端倪。
温章还是病了。
因着温宴用做了个噩梦来千叮万嘱,曹氏对此格外上心。
温章还以为是苦夏没胃口,曹氏坚持请了大夫,又给温宴递了消息。
温宴忙请季太医帮忙,给温章看诊。
病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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