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桓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地坐到地上,伏在她膝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闭眼落泪,双肩颤抖起来,呜咽道:“你一直不回家,我去官署找你,看见你去杨侍郎府,就跟着你去了……你在中途下了车,我也在后面跟着,你藏进了人家的卧房……我就在人家卧房的楼顶……我以为你只是想探望江弦歌……没想到……你竟杀了人……我在窗缝中看到……也听到……你为了她第二次杀了人……然后我就回家了……”
顾清桓起身抱住她,紧紧拥她在怀,将自己的悲惧和后怕都展现在她面前,深深吸气,“珞珂……你不要多想好不好?无论发生过什么,我对你都是不会变的……你是我的妻,我不会伤害你……我杀杨容安只是为了帮弦歌出气,他对弦歌做了很恶劣的事,我气疯了了才会那样!并不是因为其他!弦歌是我的亲人啊,我没法容忍别人对她做那样的事……你能原谅我吗?珞珂,我现在只想和你白头偕老,你相信我好不好?”
这一夜,他在那里阴谋策划,她在这里独自挣扎,从惊恐、悲愤和伤心中挣脱出来,其实根本不用他这样的哀求解释……
她没法说,在顾清桓上她家提亲的那日起,她就想好了很多事情。
她知道三顾非善类,她明白顾家是狼窝,她懂得官场险恶人心复杂,她明白自己选择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面对这样的事,而且是这样凶狠的事……
她沉默了很久,推开了他,与他对视,没有恨意也没有怒气,只问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你会为了江弦歌离开我吗?”
他完全愕然,未曾想何珞珂心里的结会是这个,他立即笃定地摇头:“不!我绝对不会!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最重要的。”
这次她主动投入他的怀抱,“顾清桓,我信你。”
……
顾清桓杀杨容安那晚后的第二天,刑部开始调查杨容安的案子,江弦歌和棠欢被接回了江家。
散值后顾青玄约见了杜渐微。
因为这两年晋王的势力已经蔓延到朝廷的各个角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朝廷动向,已然到了不能听之任之的地步。最近晋王彻底放开了手脚,开始拉拢朝廷核心大臣。
于此同时,由于顾青玄新政初现成功,皇上要给他表功,朝上众多大臣开始参奏,推举他更进一步——入主政事堂,皇上也问过他的意思,他几次谢拒。
时机未到,他不想操之过急,他想他顾青玄不会是第二个卢元植,也不会是第二个殷济恒。
他要每一步走得稳妥,绝不激进地强求什么。
可是有人就受不了这种独自等待的寂寞,受到诱惑,在几大边界未明的阵营之间摇摆不停,东张西望,或贪蝇头小利,令人生厌。
例如,杜渐微。
顾青玄的眼睛盯着朝廷上下各个角落,他不动声色地掌握了很多秘密,宁愿承担藏污纳垢的恶名,也不把那些可为利器的隐秘轻易泄出去。
清酒小菜,浅斟漫饮,当朝御史大夫和左司丞身着便服,在散值后的闲适光阴里小聚一场。
对于大部分官员来说,或许散值后,才是他们一天中办正事的时间。
纵有美酒盛宴佐伴,也改变不了宴无好宴,席无好席的事实,官员一起喝的每一杯酒都是用利益酿成的,利益相合,酒美味醇,利益冲突,那便是劣酒一杯。
“……朝廷不应该以百姓为先吗?我们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造福百姓?”杜渐微靠坐在椅子上,向顾青玄抱怨倾诉同僚的自私自利在政改中大肆贪污为自己谋利。
顾青玄看他是真醉上头了,就收回了帮他斟酒的手,摇头笑道:“杜司丞,你真醉了吧?别说笑话了……朝廷,从来不是以百姓为先……”
杜渐微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他知道这是实话,惊讶道:“啊?那是以什么为先?”
“以陛下为先啊。”顾青玄理所当然道。
杜渐微恍然大悟,拍拍脑袋:“其实都是一回事……”
顾青玄忽而哈哈大笑,差点被酒呛到:“才不是一回事。百姓的利益的确是陛下的利益,但陛下的利益不等同于百姓的利益。这就像是一家父子,父亲大多会把儿子抚养长大为儿子挣下家业,但是儿子很少尽孝到底把自己的毕生积蓄献给父亲,只不过需要倒过来,说句大不敬的,都说天子天子,是‘上天之子’,其实更像是‘天下人之子’,天下人得养他得爱他,不然就是忤逆不道,受尽诛伐。而天子不一定把百姓放在心上,他只要养一帮官员,给他们权力,然后把错误推到他们头上就行了。”
杜渐微听懵了,开始左顾右盼,神色紧张。
顾青玄问他:“杜司丞你在看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看自己是不是在梦里……顾大夫,竟敢说这样的话……就不怕杀头吗?”
顾青玄还是给他倒了一小杯酒,有让他压惊的意思:“怕啊。除非杜司丞泄露出去……难不成杜司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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